第三十六章 暗楼

北燕，暗楼。 有不速之客。连闯了八道关卡，快要接近正殿了。 “刚才外间有回报说，楼里来了贵客啊？”贵妃榻上，慵懒的躺着一个妖娆的“女子”，炫目的大红长袍，玄纹广袖，披散的长发只用一根发带松松的束在脑后，低垂着眼睑，修长青葱的指尖正在不急不慢的剥着葡萄皮，“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拦不住，为什么不在山前的玉楼春通报，还让他直接闯进来了？” “报告楼主，是云家人，他有云纹令，对方说是有要事，需要直接找楼主。”下属也很无奈，他已经竭力说明了情况，但是对方依然不依不饶，因为手持有南楚第一大家的云纹令，多少会给点面子，他们不便真的狠下杀手来阻拦。 “好吧，我知道是谁了，那我就来看看，他今天到底需要知道些什么？”首座之人仍然在不疾不徐的吃完最后一颗葡萄，然后满意的净手，抬眼望去，来人已经从容的进了他的正殿。 “好久不见了，苏楼主！” “好久不见啊，小云门主！” 来人正是云家家主云瑾，而暗楼的楼主则是江湖是少有人知的苏曦苏欲晓。 “真是稀客啊，你这是第一次来我们暗楼吗？”苏曦笑盈盈的上前就亲昵的挽住了云瑾，凤眼弯弯，上上下下打量：“几年不见了，还是这么的……哈哈哈哈” 云瑾微笑着轻甩一下衣袖，转了一下手臂，苏曦的手被不着痕迹的就被推开了。“苏兄又说笑了。” 两人极有默契的相视一笑，云瑾径直坐到了下首，苏曦了解他，从善如流的坐到了上座。 云瑾道：“苏兄，最近可还好？” “我啊，还是老样子啊，最近生意忙得很，都没有空去看你了。听说你最近大破南疆军啊，到处传得你是以一人之力敌万人，驱妖除魔英明神武啊！”苏曦笑着打趣云瑾，“楚国第一大家的云仙家如此的厉害，你不是自己就有个回音堂吗？各路神仙人马济济一堂，难道还不顶用？今天怎么跑到我这破楼来了？有何贵干啊？” “苏兄就不要笑话小弟了，保家卫国本是每一个儿郎的分内事，云氏举全族之力抗击南疆军，廖大的楚军也是训练有素，英勇善战，平叛并非我一人之功。今日这次，我是为了我父亲而来。” “你父亲？”苏曦收敛了笑容，他也有所耳闻，云瑾的父亲云翔几月前进京，之后一直下落不明，难道他是为这么事情而来吗？“你需要我为义父做些什么？” 这里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暗楼，无论是杀人放火，偷盗物品，只要出价高，就敢做。只是寻个人而已，不是难事啊？ “半年前，父亲进京之后就没有了音信，同去的长老说，当时皇上只允许他一人进大殿面圣，其他人都在殿外等候，一直到天黑了，才有人通知我们必须离开，回到驿站等候消息。之后就没有音信了。” “你家不是也有个回音堂吗？”苏曦从上首走下来，在厅中踱起了步：“难道没收到了什么消息吗？” “回音堂多是一些民间江湖仇杀和小道消息，没人敢调查到朝廷去。”云瑾摩挲着手中的茶盏，回忆道：“剿灭南疆军之后，闵王奉旨南下处决叛军，他临走前悄声告诉我节哀顺变，所以这到底是朝廷的意思，还是另有隐情，我们不得而知，我不信父亲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我情愿相信他只是失踪。” 云翔对苏曦是有恩的，云家跟苏家祖辈就是世交，要不是当年有云家的庇护，可能十岁的苏曦早已经命丧他手，哪还有命在这里呼风唤雨，谈笑风生？ 苏家是北燕的大家族，世代为官，就在苏曦十岁那一年，苏家被宿敌耶律丞相以结党营私蛊惑朝政的罪名抄家，大宅被罚没，而苏老爷早预料到将有大事发生，事发之前早早的就将幼子交托亲信送出了燕国，托给了云家教养。果不其然不久之后，苏家就出事了，灭三族，财产被罚没，唯独不为人知的暗网悄悄的蛰伏了起来，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大家都不敢暴露，因为大部分都是单线联系，只有上级来寻他们的时候才知道，所以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是属于苏家，只是都在默默的等待新楼主的号令。 苏曦当年被偷偷送到云家修习的时候只有九岁，云瑾才五岁，小豆包一直是曦哥哥的小跟班，两个人成天黏在一起玩耍，学习，舞剑。他不明白这个清秀开朗，满嘴俏皮话的大哥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阴郁沉默，后来他才知道，苏家全家没了，只剩下他一人。以前每天带着他上山打鸟，下河捞鱼的曦哥哥再也没有陪他玩乐的时间了，整日把自己关在院子里温，习武，没日没夜。 云瑾起初并不懂家破人亡对一个少年的打击，父亲告诉他，曦哥哥长大了，“一定要为自己而活”，这句话他记住了。快乐的少年总有懂事的一天，为自己，也为了将来。父亲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云瑾

的头，“屹川，你也是云家嫡子，你看苏曦哥哥这么勤奋，你是不是也可以如他这般努力？” 小云瑾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也跟着苏曦卯时破晓起，亥时人定歇。苏曦的执着和刻苦也感染到了小云瑾，两人沉心习武修学，不舍昼夜。 在云家的庇护下，苏曦慢慢长大，外间哪怕是北燕的官家也并不知道苏家的暗网的所在，苏家没落之后，各个暗桩都处于游离状态，是云家利用回音堂的探子帮他一个个收网归拢重新组建成一个新的暗楼。 五年后，苏曦接掌了暗楼，原来只不过跟回音堂一样只做搜集信息之用的谍报组织，现在竟然杀人越货、偷盗物品，什么都敢做，给钱就行。 他隐藏了身份，暗楼各堂的堂主只道楼主姓风，接到“风神令”如见楼主。因为楼主经常易容换面，行踪神秘。外人更是无人知晓暗楼的真容和真名。坊间谣传暗楼的主子是个妖艳美貌的婀娜女子，也有人说他是一个佝偻苍老的耄耋老人，还有人见过楼主是个独目刀疤的络腮胡汉子……无论是怎样的形象，无一不是手段狠辣，从不留活口。手下谁也没见过他的真容，据说看一眼就会被灭口。 因为每次的报酬丰厚，线人、暗桩和影子各自得利，接了活儿就执行，平常各自都有自己的生活，无人好奇楼里的主子到底是谁？拿钱办事，各不干涉。 楚地的云家对苏曦有恩，是云翔在苏家倾覆的时候把他偷偷保护起来，义父云翔护着他平安长大，他有义务找到他，所以在云瑾第一次为了父亲远赴北燕，亲自找到暗楼来求助的时候，他想都没有想就立刻应允了：“好，我给你找到，不论生死。”苏曦收敛了笑，郑重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