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米凯莉亚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从破釜酒吧的壁炉里摔出来了，她一下滚进恰巧站在壁炉前的高个子男人怀里，来不及思考那熟悉的清爽气味究竟属于谁便慌慌张张地直起身子。她小心地抬起头，撞进了一双褐色的眼睛里。 不知是太久没有见面的关系，又或是暑假里和伯莎看了太多情感专栏的缘故，米凯莉亚与弗雷德对视的时候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猛烈地收缩了一下。 他又长高了。 今天他穿了一件竖条纹的白色衬衫，浅褐色的夹克洗得有些发了白，服帖地套在他的身上，勾勒出逐渐宽阔的肩膀线条。 他的笑容依旧带了丝痞气，几缕红色的发丝随意地落在脸颊两旁——是的，他真的留了长发，这让他看起来……该死的帅气。她不合时宜地想起那些麻瓜电视剧里男女主久别重逢的浪漫剧情，他们拥抱的时候也会像这样心跳加快吗？可她仅仅与他分开了一个月而已啊！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并不浪漫…… 米凯莉亚感到喉咙发干，逐渐加快的心跳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甚至产生了一些想要咳嗽的冲动。 她收回扶在他腰上的手，默默退了几步，险些跌回劈啪作响的炉火里。 “真巧啊，你怎么在这？”她有些生硬地说，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曾经是如何与他交流的。 弗雷德勾着嘴角，哼哼了两声，“这不是特意来接你了吗？毕竟我总是会接住你的。” 米凯莉亚的两颊像是被火蜥蜴烫过一般猛烈烧了起来，火势蔓延到耳廓，红得像夏季的晚霞。 “哦莉亚，你来了？”乔治的到来恰到好处地解救了她，“还傻站在这干什么，尝试用壁炉烤熟自己的后背吗？”他笑嘻嘻地拉过她的手腕，将她带到了一张长桌前。 米凯莉亚乖巧地坐下了，她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腕，却怎么也感受不到被弗雷德抱住时那部分相互接触的肢体传来的滚烫温度。 她意识到余光里的弗雷德正仔细地瞧着她，她低下头去，这才想起今天自己穿了伯莎为她挑选的裙子，米色的格子裙刚过膝盖，从她的角度可以看见自己那双漂亮的小高跟。她又悄悄打量着周围，突然觉得自己在满眼的巫师袍中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就好像自己是一个误闯巫师界的麻瓜。 弗雷德凑近了她，他的眼睛过于清澈，以至于米凯莉亚轻易就看见了他眼中红着脸的自己。 “你今天真好看。”他直白地说，“小姑娘长大了就是不一样。” 米凯莉亚从进入破釜酒吧开始就时不时感到的心悸再一次发作起来，她揉着发烫的耳朵，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烦躁，于是她狠狠地锤了弗雷德一拳，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了。 她看向对面韦斯莱先生手中的报纸，一个满脸憔悴、头发又长又乱的男人正瞪着她，同时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那是谁？”米凯莉亚问，她被这眼神盯得后背发凉，于是又一次习惯性地靠近了弗雷德的方向。 “小天狼星布莱克——他已经被通缉了整整一个暑假，部里把我们都调离了正常岗位，全力以赴去抓捕他，然而目前仍旧毫无进展。”韦斯莱先生抖了抖报纸，那张可怖的脸更加阴森地瞪大了他的眼睛。 “看来小莉亚一个暑假没关心过新闻呢。”乔治撑着脑袋说，米凯莉亚这才意识到他也留了长发，看来他们真的决心要把不让别人分清自己的目标贯彻到底。 米凯莉亚不好意思地摩挲着自己的裙子，“我这些天一直和伯莎待在一块儿，没怎么看过报纸……哦！她正好来了。” 大家顺着米凯莉亚的目光望去，伯莎轻巧地从壁炉的绿色火焰中跳了出来，看起来比米凯莉亚要熟练得多。 米凯莉亚发现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看向她，而是偷偷瞟了几眼乔治的方向。 几秒过后，伯莎终于抽回眼神，小跑着奔向了米凯莉亚。 韦斯莱夫人带着金妮从另一边走来了，“你就是伯莎吧，这些孩子老是提起你。”她慈爱地望着和米凯莉亚抱在一起的伯莎，“你们不去买新学年的学习用品吗？罗恩和赫敏已经先去了。” 伯莎松开米凯莉亚，朝韦斯莱夫人温和地一笑。 “我们这就去！”米凯莉亚快活地说，暂时将想不明白的问题抛在脑后，牵着伯莎走向被阳光填满的街道。 等大家都提着大包小包回到了破釜酒吧，时间已临近傍晚，屋里屋外都吵吵闹闹的，一幅生机勃勃的景象。 珀西装模作样地大步走向哈利，与他握着手，仿佛自己第一天认识他。这让弗雷德和乔治玩心大涨，他们用胳膊肘把珀西推到一边，浮夸地朝哈利鞠了一躬。 “老伙计，见到你真是太美妙了——”弗雷德说。

“绝妙无比，”乔治说着抓住了哈利的手，“绝对妙不可言。” “行啦，够了。”韦斯莱夫人说。 “妈妈！”弗雷德好像刚看见她似的，也一把抓住她的手，说道，“看见你真是心花怒放——” 乔治四处打量着，随后两眼放光地凑到伯莎面前，同样大幅度地提起了她的手，作势要吻上她的手背，“见到你真高兴——” 伯莎像是被比利威格虫蛰了一般猛地抽回了手，将它放到背后，愣愣地看着乔治。她动了动嘴唇，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那表情看上去就像在为自己过激的举动感到懊恼。 乔治仅仅茫然了一瞬，立马又恢复了以往的笑容，他收回僵在空中的手，转而揉了揉她的头发，随即站起身来望向一旁对着弗雷德说教的韦斯莱夫人，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你瞧，珀西成为了学生会主席呢，真糟糕。”弗雷德对米凯莉亚小声说。 米凯莉亚痛心地摇了摇头，“还好你们没有成为级长，不然这世界真就乱了套了。” 吃晚饭时韦斯莱先生告诉大家明天魔法部将会提供两辆车来送他们去国王十字车站，今晚他们都会在破釜酒吧住下。伯莎还是选择第二天由父母送去，于是她在吃完这顿氛围轻快的晚饭后便提前回家了。 韦斯莱夫人帮米凯莉亚订了一间单人房，米凯莉亚谢过她，托着沉甸甸的肚子上了楼。 破釜酒吧的二楼有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房间，每一间都挨得很近，米凯莉亚走进属于自己的那一间，发现这里比她想象中还要干净整洁一些。 她出门前随手将手表塞进了行李箱里，因此当她整理好新买的和笔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时，她并没有意识到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 她望向窗外深邃的夜空，鼻腔里弥漫开夏日温热的空气，晚风拂过她打着卷儿的发丝，将一切细碎的心思吹散了。 她伸了个懒腰，决定下楼走走。 米凯莉亚摸黑下了楼梯，却意外地踢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在能够反应过来之前，她被一下拉进了更黑的阴影里。 “嘘。”暗处的人捂住了她的嘴，气音末尾上扬的声调以及陋居特有的气味很好地暴露了他的身份。 “你们在干什么？”米凯莉亚朝覆在脸上的大手吹了口气，手的主人在她背后抖了抖，随即将她放开了。 “你听不见吗？”弗雷德拉着她蹲了下来，要她仔细辨认珀西在房间里与罗恩大吵大闹的声音。 米凯莉亚终于听出珀西正为了自己丢失的学生会主席徽章而将他和罗恩的卧室闹得天翻地覆。 她轻轻地笑了，就着微弱的灯光望向身边的两双眼睛，“你们干的？” “当然！”乔治蹲坐在楼梯平台上，捂着肚子努力憋笑，“我们找到了他的徽章，现在那上面写的是‘大头鬼’！” “噗！”米凯莉亚打心底欣赏他们精妙绝伦的起外号水平。 她嬉笑着抬起一只手来，本该化作轻飘飘的推搡落在弗雷德的肩上，却在快要触碰到的一瞬间停住了。 弗雷德好奇地转向她，一双好看的眼睛在黑夜里熠熠生辉。 米凯莉亚无法习惯毫无征兆的心跳加速，她的手垂了下来，转而抚向了胸口，努力将脑海里奇怪的浪漫幻想甩出去。 “我要回去睡觉了。”她说着，意识到面前的两人和自己穿的都是睡衣，这让她心底的热浪缓慢地爬上了脸颊，好像自己正在和他们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晚安。”她站起身子，慌乱地上了楼，全然忘了自己出门的目的。 她将自己关进房间里，迅速爬上床，将被子拉过脑袋，企图与整个世界切割分离开来。 她好像变得很奇怪，外界的一点风吹草动便能激起她内心的涟漪，仿佛她是世界上最敏感的人，比她读过的豌豆公主还要敏感。 不应该是这样。她从被子里钻出脑袋，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仔细地听着门外的动静，直到珀西的呵斥、物体在地上拖动的声音以及杂乱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一切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一旁吉米轻轻的呼噜声。 米凯莉亚望着灰蒙蒙的床顶，思绪四处飘散了开来。 弗雷德就在那儿，在离她几间房开外的地方，此刻或许正安稳地睡着。 她又一次感到心乱如麻。 她想不明白，明明从七岁起她就经常在陋居过夜，为什么直到今天才突然感受到自己那一丝多出来的情绪。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明明每天晚上他们都会在或近或远的地方坠入梦乡，可是就在今天，米

凯莉亚觉得自己和他们挨得很近，仿佛那几扇门、几面墙壁全都消失了，他们逐渐靠拢，直到两张床紧紧贴在一起，弗雷德平稳的鼻息环绕在她的耳边，姜红的头发随意地翘着，只要她伸出手就能摸到他微微颤动的睫毛。 米凯莉亚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重新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可是只要一闭上眼睛，弗雷德熟睡的脸庞就会清晰地出现在她脑海里，仿佛她真的见到过一般。她又想起上学年年末的夜晚，被弗雷德拥在怀里时温热的触感，那时的她竟然没有一丝异样的感觉，迟来的羞怯经历了两个月的沉淀，变得更加汹涌。 她泄气地翻了个身，轻锤着枕头，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却不知道自己一整夜都在无意识地舒展眉头、闭紧嘴巴，保持着看上去更加美观的睡姿，仿佛身边真的睡着什么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