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去伪存真(第1/2 页)
孤舟难行,勇往直前方能拨云见月。
哪怕仅有一丝光芒照亮深渊,迷途之人也有可能看到希望。
魏平连夜从坞县赶回来,林简和袁随遇去世不久,各自家人就为他们销去户籍。
他还去袁家祖宅打听过,袁随遇的尸身被燕安府衙送回老家,他爹娘认过尸方才下葬。
至此,万丹青的两位师兄身份确认无误。
他们均已不在人世,如何成为整件阴谋的幕后主使?
据林煦供述,袁随遇正是《花朝蝶戏图》的画师,他有充分动机报复范家父子。
倘若世间真有亡魂伸冤,那也该是袁随遇鸣不平,怎会是欺人在先的范哲挟持皇后,在她背上作出蝴蝶图?
吉祥思来想去,脑子都快转不动了。
“大人,我们先别管那家伙是人是鬼,无论真相如何,左右都绕不过花朝蝶戏图。这幅画关系着多少人的恩怨情仇,谜底肯定就藏在这里头。”
小狮子一席话,像山涧清风拂去裴砚舟眉间愁云,他放下解不开的纷乱思绪,重将目光投向根源之上。
两人并肩站在窗前望着那幅画,仿佛透过斑斓诡谲的蝶翼,窥探到一幕幕爱恨纠缠。
裴砚舟眉眼逐渐舒展开来:“我时常在想,范哲不择手段追求功名利禄,渴望得到世人的瞩目,当他走到人生尽头那一刻,是否也曾后悔过。”
“我至今都记得,范哲手脚带着镣铐被押上刑场,他不像将死之人恐惧绝望,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我,那双眼里满是仇恨与愤怒,他直到死都不觉得自己有错,反倒不甘被我抓住罪证。”
吉祥单手托着下巴想象那副画面:“范哲蒙骗世人杀害妻儿,他却没有对谁感到愧疚,这不就是死不悔改!”
裴砚舟设想范哲的心境:“此人极度自负,在他的认知里,自己的才华被父亲的锋芒掩盖。他本可以成为享誉画坛的名家,只是欠缺一个契机,花朝蝶戏图就是他等待的契机。”
“这世间从不乏有才之人,同样一幅画在袁随遇手里分不值,但打着他范哲的名号,却是千金难求的佳作,因此是他成就了花朝蝶戏图,他不认为自己剽窃他人心血。”
吉祥撇嘴道:“范哲也太厚颜无耻了吧!照大人这么说,他可能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冤的,反倒怪别人跟他过不去。对呀,他杀害他妻子,不就是憎恨她质疑他的才华吗!”
顺着这个思路,裴砚舟心底乱麻逐渐解开头绪。
“袁随遇被谋害也是出于这种动机,但不是范哲的亡魂作乱,而是有人装神弄鬼!”
吉祥脱口而出:“大人说的是范家人?可万丹青都恨死他们了,怎么可能甘受他们指使,再说范逸还在牢里关着……莫非是范哲他爹,挑起两大画派纷争的罪魁祸首范拓?”
裴砚舟涌出的思绪如开闸洪水:“假设范拓与此案有关,范哲剽窃他人画作一旦曝光,将是震惊画坛的巨大丑闻,他为何要自揭其短?”
“如若还有我们未知的隐情,范拓又岂会纵容这一切发生,而不采取举措坐以待毙?正如你说的那样,万丹青不可能与他合谋,那么,范拓在其中又扮演何等角色?”
解不开这个谜,案件的侦破就将停滞不前。
除非还有新的线索出现,譬如之前那两封血,但万丹青自尽后,幕后主使有意隐藏行踪,便不会再暴露蛛丝马迹。
两人的推测又回到那幅画上。
吉祥细数袁随遇画的蝴蝶,裴砚舟探究范哲所作山水背景,讨论不同画法的差异。
这时,祁渊带来皇帝珍藏的《花朝蝶戏图》。
“裴大人,吉县计,你们来看看哪幅图是赝品?”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我和裴大人正打算请祁东家帮忙呢。”吉祥这话也不是恭维,她早就想亲眼辨识真迹与赝品有何不同。
裴砚舟将两幅画并排挂在墙上,三人聚精会神反复对比,从山水背景到翩飞蝴蝶,色彩构图完全一致,几乎分辨不出差别。
祁渊眼力不及他们,看得直皱眉头也没发现异样。
吉祥上前伸出双手捂住两幅画里的蝴蝶:“单看这两幅图的山水背景,就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我敢确定都是范哲所作。”
裴砚舟浅笑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那好,我们接下来辨别蝴蝶。”吉祥收回手,裴砚舟和祁渊跟着靠近一步。
她分别指着两幅图里的凤尾蝶,“裴大人说过,蝴蝶的描画整体采用三矾九染的手法,蝶翼色彩渐变仅用画笔晕染难以呈现,而是融入了撇丝的特殊技艺。这幅图里的蝴蝶翅膀色泽鲜艳生动,像桃林中活生生的蝴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