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第1/7 页)
天色拂晓,张长平照常去酒垆沽酒。
老板接过酒壶,去里间打酒。张长平站在酒柜前,听中间桌上两人闲聊。
“现在的世道可是不太平”,一人道,说着喝了一杯。
“可不是”,另一人回,拿着筷子夹了块鱼脯。
“听说南边闹匪,被派兵镇压了”,一人神秘道,又喝了一杯。
“这样啊”,另一人回,拿筷子夹了块鱼脯。
“听说朝廷派了钦差在州府里没了”,一人道,再喝一杯。
“啊!”,另一人夹了一块鱼脯。
“听说那钦差,哎?鱼脯没了?”
张长平踏着晨曦走出店,照常收拾,练功。只是放酒壶的时候将那个小球也放在了酒壶旁边。
武君鸿起床后发现自己的半个徒弟好像惹了个麻烦。
于是这天他破天荒的没有喝完酒就睡觉而是等张长平练完,问:“哪里来的?”
武君鸿在指间转动着小球,状似随意的问。
“庙里的朋友给的,说是想让您看看”,张长平如实以告。
“还给你朋友吧,也跟你朋友说从哪里拿的还回去。”
武君鸿神态看着放松,但张长平还是听出了一股讳莫如深的味道。他也不敢多说,只道了声是。看着武君鸿又睡下,张长平也就出门去找小乞丐。
奇怪的是,张长平去庙里和小乞丐常混迹的街上都找了,可到处都不见小乞丐的身影。
傍晚,张长平回到破庙。深秋里寒风愈甚,除了因为羞愧而不敢回家的张长平,各人都乖乖回家。他捡了些枯枝点了火堆。
今日到处都没有找到小乞丐,火光照应着张长平手中的小球。
或许是深秋的寒风太冷,张长平又距离火堆太近。他感觉自己手中突然有了黏腻的感觉,,黑色的在他掌心汇聚又滴落。
“咔哒”,小球裂成了两半,一团布条赫然出现在小球中心。
那日在张家,田大峰没有带走田芸之后一直憋着气。
想再到张家去却没寻见人,左右一打听被告知里正把人领走了。田大峰胆子再大也不敢去里正家中闹,一想到四十两银子打了水漂,田大峰更是心塞不已,回到家中,大骂张福和李桂兰不识相。
田大峰的妻子凶悍,一听银子没了反倒是骂他没出息,干不成事。家中父母平日里被他打骂,看他现在的样子也是总避着他,好好的活人在家里活的像两个影子。田大峰左右也是不顺心,干脆最近都不回家,一直歇在村头与他相好的一名姓孙的寡妇这里。
两人就在村头的茅草屋里颠倒日夜,过的田大峰乐不思蜀。
这晚,孙寡妇正给田大峰洗脚,二人正是要歇息,忽的只听门外传来敲门声。
孙寡妇开完门,将人迎进来,田大峰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里正家的小儿子,张溪。
这张溪常到苏寡妇这里来,田大峰也交谈过几句,可惜两人都是个暴虐顽戾的性子,一有不顺心便是拳脚相加。
田大峰本来一看见人下意识就想着赶人走,但他想到田芸藏在里正家。
田大峰思量一番,竟是改了平日里的性子,跟张溪寒暄起来:“张溪堂叔来了,夜里寒风紧啊,快进来。”
张溪看着他,也不打马虎眼,嗤笑一声说:“听说你要买妹妹,在张家凶悍的很,现在怎么在这里窝着。没把人卖出去被你家婆娘赶走了?”
原是田大峰婆娘凶悍,两人经常在家中互殴,村里人皆知。若是平日里这样戳田大峰痛处,他是一定要让那人好看,可今日田大峰却是有事相托,也是硬生生忍下来,说:“听说我那妹妹躲到你家住去了。”
张溪一听就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说:“是呀,就住在我的好嫂子旁边。整得她夜里推三阻四,这不是到你这里来了。”
田大峰嘿嘿一笑,说道:“方员外家里可是给这个数。”
说罢举起了五个手指头。
张溪想着天上掉的馅饼,不捡白不捡,便也是攀谈起来。
孙寡妇看这两人越聊越投机也,看着两人面不改色的商量着要怎么将自己的亲妹子和侄媳妇卖了,她心里也是一阵发寒。
这孙寡妇本来是个命苦人,她的相公传来死讯之后,当天夜里就被夫家人赶走了,回了娘家,娘家人也不开门。田大峰说是与她相好,实际是见她孤苦无依,强行占了她。此事难以分说,只能说好在田大峰完事后没有弃了她的意思,在村头找了一间茅草屋,就让她将就住着。
可虽是没有弃,田大峰也不是什么菩萨性子,村里有那心思不端的敲孙寡妇的门,田大峰也没阻拦过,有时撞上了还要收个四五铜板。
孙寡妇就这么有一日算一日的过着。
两人商量完,张溪本就是来泻火的,看着孙寡妇白净柔弱的坐着,也是按捺不住。
田大峰看他瞟了孙寡妇好几次也是心里暗骂,心想这寒风呼啸,老子上哪里给你腾地方。气氛暗暗有些僵持。
最后还是田大峰不愿坏了和张溪的关系,说:“夜也深了,我就先回去了。”
穿着鞋要走。
没想到张溪却拦了一步说:“大峰兄弟急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
夜色深沉,埋着谁的呼救声也没人探知。
秋风萧瑟,田芸拥着小虎在床上。
小虎已经在娘亲怀里睡着 ,田芸听着窗外的寒风呼啸有些忧心至今在外未归的小叔子。
田芸现在借住在里正,也不想多点油灯被嫌弃,就借着窗外的月光发呆。心事杂多她也没有睡意,睁着眼睛直到月上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