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萤火(第2/2 页)

这已经是我第十一次问萧砚苏这个问题了。

他也一如既往的，回避着我的问题。

我掩饰住内心的苦涩，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晚饭过后，想容告诉我，一切安排妥当。

我心里十分开心，也期待着萧砚苏看到我送给他的惊喜时的样子。

我用布条蒙住萧砚苏的眼睛，牵着他的手来到我的秘密基地。

“砚苏，你准备好了吗？”

萧砚苏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踮起脚尖，解开蒙住萧砚苏眼睛的布条。

几乎在同一时间，四周的的草丛里飞出成群的萤火虫。

在黑夜里，成千上万只萤火虫像一颗颗闪亮的小星星，在空中飞舞漂浮，将四周点亮，分散之时，又如那绽开的烟花。

我满意地看着微光下萧砚苏的脸，还有那淡淡的笑容。

时光仿佛回到几年前，他将竹筒里的萤火虫放出来，即便只有一只萤火虫，却在那时照亮了我的生活。

“砚苏，你终于对我笑了。”

自从我登基以来，他对我便十分冷淡，后来迫不得已待在我身边，会笑了，却总不是发自内心的。

萧砚苏缓过神来，转过身子面向我。

“怎么了砚苏？”

我见他神色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只好开口问道。

“陛下，你不应该为了臣如此大费周章。”

是的，晟国正值极冷天气，萤火虫是我提前半个月准备的。

可自我十二岁那年，我便想带萧砚苏看一场萤火虫，时隔多年终于完成这个心愿，即便大费周章，我也十分满足。

一只萤火虫也好，一群萤火虫也好，这在我心里，都是弥足珍贵的。

“砚苏，那你记得，我们第一次看萤火虫的时候吗？”

萧砚苏没说话，纤长的睫毛掩去了他的神情。

“萧砚苏，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何这般喜欢你？”

一只萤火虫停在萧砚苏的狐裘毛领上，我笑了笑，开始将我的回忆讲给他听。

“十二岁那年，琼花宴上，你惊鸿一瞥，便是让我心动了，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好看的人，你高高大大，白白净净，身姿挺拔，比我往日见过的皇孙贵族都要好看。”

“你知道吗？自我母后被废后打入冷宫后，多少人对我们避之不及，甚者加以陷害侮辱。父皇因母后而爱我，亦因母后而厌弃我。在母后仙逝后，我曾一度以为我也该了此残生了。可是我终究才八岁，我的心里满满是害怕，好在一位老嬷嬷帮衬，也勉强活了下来。我的那些兄弟姊妹们，都瞧不上我，他们时常拿我做玩笑，我也从不反抗，作为报酬，他们会奖励我一些吃剩的美味佳肴，就这样，我又苟且偷生了几年。那次琼花宴，他们原本便是想要欺辱我，可也正是在那次宴会上，当我被侮辱嘲讽时，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长乐公主亦是公主，是圣上的明珠，无论是皇孙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需尊之爱之。”

讲到此处，我竟有些湿了眼睛。

“我在冷宫待了那么多年，你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也是第一位敢当着他们的面护我的人。而你也是第一个在节日里没有将我忘记，还请我看萤火虫的人。”

虽然我们之间的交往很少很少，可是就是那么一点点，却让我的那段时光变得发光发亮温暖快乐。

“砚苏，我心悦你，过去的日日夜夜，在你不知道的日子里，我已经念了你千百回。”

“砚苏，原谅我的自私，我向神明请过愿了，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黑夜里，伴着萤火虫的光芒，砚苏的眼睛变得格外明亮，像夜空中的星星一般，美丽极了。

“陛下，事在人为，神明听不到人的愿望，也满足不了人的期许。”

“那我努力，你也向我走一走，可以吗？”

我望着萧砚苏，毫不掩饰目光里的执着和切切期待，他抿着嘴唇，眉头轻皱，像是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

我敞开一笑，掩饰心头的失落之感，说道:“也许神明听得到呢？人啊，总得期待一切美好不是？砚苏啊，我觉得神明会听见的。”

他的脸上是坦然，显然也是不信神明所在，可我知道，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所以他觉得，我们不可能有未来，所以他断定，神明听不见我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