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这期半期考试的成绩出来了,陆运红排在十一名。而袁旭是全班第六名。虽然平时他俩作业上都在互相照抄,可是考试的时候,总的来说各做各的,谁都很自觉。袁旭同样偏科,他的数学考得很好,是班上的第二名,英语也是班上的第二名,其它科都不咋的,尤其是地理,他特不喜欢,考不及格。因为数学考得好,他一下子引起了班主任老师的关注,半期考试以后,每每数学课,班主任林志明隔三差五的都要抽他回答问题,或上黑板做题。而陆运红进入中学以来,一次也没被班主任老师抽到过。每次班主任抽到袁旭回答问题,袁旭都能答对,于是老师觉得他和陆运红坐在一块,肯定会受到不良影响,就再一次调换坐位,把袁旭调开,另外安排一个同学和陆运红坐一块。
这次安排的新同桌又是位女生,就是转学来的漂亮女生郑彦秋。因为郑彦秋的成绩并不好,是班上的第十五名,老师一点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居然把她安排到后面和陆运红在一起并且靠墙的位置,完全是唯成绩论的原因。他和袁旭被调开,互相都感到非常难受,依旧打得火热,下课了,还要互相粘在一块,上课时间到了才依依不舍的分开,结果两人如同根本没被分开座位。
陆运红虽然觉得郑彦秋很漂亮,可平时没十分在意,因为总体感觉她大不了和杨萍差不多,甚至还不如杨萍。第一次在他心里留下深刻印象的杨萍,成了他从此以后衡量一切女生的尺子。可是,如今郑彦秋和他同桌,时间一长,他的感觉就慢慢的变了。郑彦秋刚来的时候,是和女生坐在一块的,现在和男生的他坐在一块,又在男同学中引起了窃窃私语,点了男生们的幻想和话题,在大寝室的时候,大家就放肆的开玩笑,说陆运红遇到的不仅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简直是掉燕窝,肯定给老师送了礼,言语中不乏嫉妒。看来郑彦秋和谁坐,简直就成了谁的福气。陆运红毫不在意的接受这些玩笑,心中也有股不屑感,因为老师对他偏见的长期存在,造成了他对老师也产生的偏见,他疑神疑鬼的琢磨这个事情,怀疑老师是想使“美人计”,让自己的成绩下滑到深渊,总之是为了陷害自己!于是,他告诫自己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其实,他的那点成绩,已经不值得、用不着保持什么清醒了),他暗暗的下定决心,要做出自己与郑彦秋毫不相关的态度,决不为美色所动,老师你是勾践,我决不是夫差!老师你是王允,我决不是吕布!总之让老师的阴谋诡计彻底失败。
他喜欢吹口哨的事,经过前次贾丽群事件后,收敛了许多,可他并没有改掉这个爱好和习惯,尤其在中午吃过饭回到教室座位上的时候,有时一边看课外,一边吹,两不误,或者和袁旭下棋的时候,一边下,一边吹着玩。在教室吹,他也有意选择人少的时候吹,总之不影响别人。可他吹口哨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听,有的同学甚至用“点歌”的方式让他吹哪一首,一边听他吹口哨一边学习,他也乐得炫技。他最喜欢吹的几支歌,《鼓浪屿之歌》、《外婆的澎湖湾》和广播里常播放的《万水千山总是情》,也是大家最喜欢听的。他吹的时候,同学们不约而同的保持安静,后进教室的同学,都悄悄的,怕打断了他。郑彦秋自从转学来到班上,没多久其实就被他几次吹口哨迷住了,这回被老师换来与他同桌,她暗地里还十分巴不得的,可挨在一块之后,陆运红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派头,从不与她交谈,她又不好主动和他交谈什么。因为班上男生和女生的界线还是被老师要求得挺严的,尤其是她发现大家对她都有丝那么朦胧胧的戒备。只是每次陆运红吹口哨,她可以最近距离的听,每次他吹口哨的时候,她都在旁边听得入迷,把摆在面前做样子假装在看。直到他吹完一支,她才不满足的翻上一页,其实又在等着免费听他的下一支歌。有时,他不再吹了,她很烦的才开始认真看。
他假装和郑彦秋老死不相来往的态度,是认真的。虽然同桌,一周过了还没主动和她交谈一句话,只要郑彦秋在,他要么偶尔自得其乐的吹口哨,要么就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派头,以为这样就把自己与凡夫俗子式的同学们区分开来了,就已经与众不同了,肯定就会被大家刮目相看了;大家就会被自己“美色不能动其心,金钱不能改其志”的英雄情操而倾倒,敬佩不已。继而郑彦秋也被自己的冷傲而倾倒,于是暗暗的喜欢上自己,为自己害相思,害得死去活来,甚而至于每天偷偷的流泪,祷告上帝保佑,让自己喜欢上她,而自十分清晰的洞察她的心理,为了自己远大理想(什么理想?他还没想好),只能暗中的祝福她,另外选择她心中的白马王子……如此成天想入非非。
郑彦秋虽然学习总的不太好,可是她也有一门课程成绩很好,就是物理,半期的时候,考到全班的前三名,这是她最骄傲的事情。可最近一次单元测验的时候,不知怎么搞的,他居然考了六十多分,落到全班二十名以后。课间的时候,她伤心的趴在桌上大哭起来,结果几乎全班的女生都跑来围着她安慰,害得陆运红也被她们团团包围在其中,忙忙的回避,跑到袁旭的坐位上和他挤了会儿。直到上课,她止住哭泣,女同学们散去,他才回到坐位上。郑彦秋的低调和漂亮同样也赢得了不少老师的好感,半期过后,语老师安排班上同学背课的时候,将全班按纵列分成四个组,每个组指定一个负责组长,各组的同学背诵语就由组长监督着背,然后记录,交给老师,如此分散了班长的担子。陆运红所在的组,语老师指定的代表就是郑彦秋,这组男生特别多,女生只有四个。这一下,有几个语不好男生就有千载难逢的机会,表现得特别爱学习语了,特别爱背诵课了,他们每次将背得倒生不熟的课《白杨礼赞》顺理成章的拿到她面前,大方的说:“郑组长,帮我看着,我背课”。他们往往背到一半,就哽住,吞吞吐吐的,老半天想起一句,她总是很友好的小声提示,让他们继续背下去,可有的还是故意背不了,然后自己把拿回去,过一会儿假装已经背熟,然后再来背。如此再三,最后才背诵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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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运红和她同桌,应得近水楼台之便,可他就是为了体现自己的“英雄节操”而决不轻易背课,直到全组同学都背完,郑彦秋不得已,才主动侧过头问他:“你怎么还不背呀?我要交名单给蒋老师啦。”
简直相当于她在 “求”他背课,这是她主动和自己说话,两人之间互不搭话已经成的默契终于被打破,他有了丝满足感。其实坐在她的旁边,听各位同学来背课,每次他都相当于默记了一遍,所以早就会背。郑彦秋让他背的时候,他把语给他,然后张口就背,背得相当快,相当于迅雷不及掩耳的架式,两分钟就背完,郑彦秋还没听清楚呢。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说:“你背得象扫机关枪,能不能慢点儿啊?”
“慢了我就会忘记,反而背不着。”
“我不信,你试试看,背慢点,肯定会象你吹的口哨一样好听。”郑彦秋说。
得到了公开而间接的赞扬,并且来自班上最漂亮的女生,他心里自然得意,但又要故意喜怒不形于色,这样才能表现自己有“深度”!他于是假装不在意,象别的同学那样,放慢速度背,果然中间噎了几次,差点就忘掉,其实是因为他发现郑彦秋在盯着他看,他心里慌乱的原因。最后一段的时候,居然完全噎住,郑彦秋还是友好的给提示一句,让他背完,他不好意思的笑笑。郑彦秋还是认为他背得很不错,总之两人之间从此开始互相说话了。
星期六,下午只有一节课,还是自习,中午大家都相对轻松,他和袁旭吃过午饭,来到坐位上,就又拿出相棋下,袁旭坐在他的位置,他只好坐在郑彦秋的位置上,然后他依然一边吹着口哨,反复吹着学校早操前广播里常播放的钱曼华唱的歌曲《燕归来》,可他把节奏放慢着吹,吹得好听多了,简直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不知什么时候,郑彦秋早就来到了旁边,为了不打扰他,她在旁边其它坐位上坐下,一边假装翻着,和同学们一边静静的听着,直到袁旭因为一着阴险的抽车而悔棋争起来,他抬头才发现同桌在旁边,同桌好象眼角湿润得刚哭过似的,他忙起来让座,郑彦秋揉了揉眼,不好意思的说:“没事,你俩下吧。”
他们结束的棋局,各自回归座位上,郑彦秋低头看着,掏出手帕又揉揉眼睛,他奇怪地看她一眼,以为她又考差的原因,可又没有考试,肯定原来是个小气的人,说不定又和贾丽群一样,忙小声说:“我们下次下棋不占你的位置了,对不起。”
郑彦秋拿笔在一张小纸上写着什么,悄悄递到他面前,他看了,上面写的:“以后别吹这么伤感的歌曲,想听你吹快乐点的,象《南屏晚钟》《踏浪》那样的,好不?”
他看着,原来是这么个原因,忙拿起笔回了个“多谢捧场,遵命!”递给她。
郑彦秋破涕为笑,两人都忍不住偷偷笑了。
或许得寸进尺,郑彦秋又告诉他,她最喜欢听邓丽君的歌,然后开列了一大堆,交给他,这不仅相当于点歌,简直要包场的架式,他看她列的名单,有一半不都不会,但决不说自己不会,爽快的答应可以。郑彦秋有个小笔记本,上面记满着她最喜欢的歌曲,她拿出来,给陆运红看,问他喜不喜欢。陆运红平时对歌曲并没有特别爱好,只是在学校周边的广播里打耳边风似的听,或者在小人摊看连环画的时候听到别的收音机里唱,好听的就用口哨学吹,并且从来都漫不经意,记不得歌词。音乐老师教的歌曲是《歌唱祖国》《我的中国心》《军港之夜》,每次音乐课,大家都象完成任务似的跟着老师唱,课后就没谁再去哼一哼。二人开始叽叽咕咕的话多起来,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可他们谈论的大不了就是歌曲的话题,同学们也制造不了太动人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