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玉面虎
话说那孙三霸上了马车,将骥儿丢进李昱怀里,扯了一条汗巾裹住耳朵,口里兀自骂骂咧咧不绝。见骥儿哭闹不止,又喝骂几句撒气。
李昱也顾不上和他计较,急低头拍哄骥儿。哄够多时,总算安静下来。李昱松了一口气,便定下心来,留意周围动静。
顿觉马车颠簸,抬头向外看时,只见马车虽是已到武进城门,却不进城,而是径直往南,不由得便有些奇怪。
又走了一会子,拐了几个弯,却见前方现出一所园林来。只见那园林依山傍县,叠嶂重峰,外有良田千顷环拱,内有楼台高阁矗立。静时林木幽深,清泉漱石,动时欢歌曼舞,丝竹管弦。确是好一座园林!
原来那宇一家府邸虽在武进城内,然独独这玉面虎宇义不与他老母及二位兄长同住。
只因他一味好色,每日眠花宿,采买姬妾,难免挥金如土,又无一技之长,只出不进,便每每被他二位兄长斥责。
长兄宇豪还好说,只这宇韶是个出了名的爱财性子,一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见小弟如此挥霍,如何乐意!便时时处处拘束他,不教他过的十分自在。
这玉面虎嫌他二哥管得宽,也曾大吵过几架,一气之下便索性搬了出来,移到武进城外他先祖宇平晚年静养时所住园林,名唤祗园中居住。
这玉面虎去了兄长管束,顿觉轻松,便在园内大兴土木,修了无数楼阁,号称“小阿房”,又派人四处搜刮金银珠宝,美妾娇娃,夜夜笙歌,纵情享乐不提。
当下便见马车拐了一个弯,现出祗园两扇朱漆兽头大门来,门前蹲着两个石狮子。却不走正门,只从半敞角门入了园内。
方入了园,便停了马车,紧闭门扇,又有丫头婆子仆妇等上前,将李昱撮下车来,又去抱骥儿。
李昱虽是不愿,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又怕自己太过执拗反会害了骥儿,只得扭扭捏捏,磨磨蹭蹭,万般不舍将骥儿交出,看丫头婆子抱了他闪进屋内,自己却被拥上一乘青幄小轿,由两个小厮晃晃悠悠抬到后院去了。
李昱坐在轿中,心情忐忑,外加牵挂骥儿,竟是心乱如麻,六神无主!正胡思乱想之际,却觉小轿已然落下。
又有几个丫环走上前来,掀开轿帘,将李昱搀扶下轿,推入一间小室,掩紧门窗,便悄无声息退下去了。
李昱惊魂未定,此刻见人都走光,只余他一人,便忙定了定神,急检查各处门窗。只见关的死紧,如何能打开!
想了一想,只待寻找别的出口,指望能像锦鲤一案一般,凭一己之力逃出生天,便回头仔细打量这件小室。
却见此屋糊的如雪洞一般,以兰为橼兮桂为梁,中有郁金兮苏和香。临窗设立一张梅花小几,几上铺着锦缎,立着观音菩萨手执的羊脂玉净瓶,瓶内插着时鲜花卉。
小室正中安着一张紫檀木小圆桌,亦铺着锦缎,设着武则天照过的珊瑚镜,桌对过却是一扇七宝六段五色蝉翼纱十锦春意屏风,其上绣着各色各样、活灵活现的春宫图儿,旁边垂着珠帘。
那屏风乃是纱质的,很有些透光,李昱便见其后安设着一张大红纱帐黑漆欢门描金床,床边红烛摇曳。又有一人影立在床前,长衫高冠,隐隐是个男子,只是隐在烛影里,朦朦胧胧,看不分明。
李昱一见那男子身影,心下便明白那八成就是贪恋女色,使人将他掳来这里的罪魁祸首玉面虎宇义了!
遂觉紧张,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靠在门上。便只见屏风后帘幕微动,环佩轻响,有一青衣小婢从侧门中走出,执竿将珠帘卷起,微微行了个万福,退下去了。又听得金石撞击之声,原是那小婢掩紧了侧门。便见那男子从屏风后转出。
李昱留意他面貌,只见他身姿虽不魁梧,然尚算挺拔,面貌虽不及潘安宋玉,却也是唇红齿白,算得上中等偏上的相貌。
只可惜举止之中,微微现草莽粗俗之气,印堂之间,隐隐有耽于酒色之相。眉贮风流,却无奈眼袋灰暗浮肿,唇堆情思,然不抵嘴角逡皱松弛。
虽是华贵富丽装束,却全无一毫贵公子气质,倒如同插了凤翎的乌鸦,披得麟皮的憨牛,不伦不类,着实贻笑大方。便正是那常州宇氏三虎之一的宇义!
李昱正兀自上下打量他,谁知那宇义见李昱并不似一般妇人那样惊惶,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便认作李昱对他有意,心下暗喜。
又见李昱虽是神色警觉,面无表情,却掩不住天生的好颜色,加之方才一番拉扯,云鬓半偏,衣衫带子松弛,虽是小腹微微隆起,却更显得不胜娇弱,甚是惹人怜惜!
便顿觉欲火大炽,按捺不住,遂嬉皮笑脸道:“小娘子!今日你我有缘千里来相会,莫辜负了良辰美景,正该共赴巫山!”说着竟是伸手便来攥李昱手腕!
见那玉面虎如此,李昱暗暗叫苦!须知他也曾在二十一世纪混过21年,且好歹是警门出来的,会些功夫。
虽较之展昭白玉堂是小孩子过家家也似,可真要打起来,那玉面虎倒也不一定是他对手。可是如今不比平常,他乃是男扮女装,且又任务在身,若是近身肉搏,便难免被拆穿身份,怎么是好?!
且又顾及自己现下在人家地盘,骥儿更是落入贼手,又怎好与他动手?只有躲一时是一时罢!忙一闪身后退一步,那宇义抓了个空。当下二人围着那张檀木桌玩起了老鹰捉小鸡。
然而又能躲到几时?转不得几圈,那玉面虎便急了,哗啦一声将桌子掀倒,嘴里胡喊乱叫道:“求小娘子成全则个!”,猛虎下山般扑过来。李昱急转身要跑。却慢了毫厘,已是叫他一把拦腰箍住,却是要往屏风后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