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第1/3 页)
朱壹把林都扔到津北西站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火车站人来人往。
在这里,从混乱中找秩序是每个乘客的基本修养。
人潮之中,任何一个人的突然加入或者离开都对火车站起不了一点影响,因为这里来来去去的人流,从状态上来讲,其实很像溪水潺潺般的水流,能量始终是守恒的。
下了车,林都没进站。
早上刚拆掉石膏的时候,林都感觉还行,觉得不打石膏脚伤也能自然康复,但逛了一圈商场后,林都的脚踝处就开始传来了一股接一股地像是被扯开了皮肉一样的痛感。
她一路忍到下车,跛着脚挪到了离她最近的一个花台,才小心翼翼地撩开了裤腿和棉袜。
在日光的照射下,林都可以清楚看见自己早上还状况良好的脚踝处,现在已经膨胀到有红中带黄的凝胶感,且她伤口周围皮肤的质感,还会随着光线的移动而发生变化。
它们时而像水晶包一样透亮,又时而像炖猪蹄一样莹润。
……
林都预感不妙,想先就近找个小药房给自己的脚上点药,但她自己的所有东西都被朱壹收走了,身上只有一张朱壹给的□□和一只破手机。
脚上那股痛劲儿又来了。
为缓解疼痛,林都咬着牙把脚下的大号编织袋带到花台上卷了两圈后往后推了推,整个人都倒在花台上躺平了。
林都抬手楷了楷脑门上、不知是热的还是疼出来的汗后,摸出了外套里的手机,找到朱壹说的王哥号码打了过去。
挂了电话没多久,一个身高和身材都是中量,身穿一件棕色皮衣的男人就小跑着凑到了林都跟前,试探地叫了林都一声“豆儿”。
林都手撑着花台坐起来,对着完全陌生的一张脸,她的眼神中也还是闪出了一股欣喜,“王哥?”
王哥上前扶林都,嘴里吐出来的台词和林都想象中的大差不差,“怎么样豆儿?家里都还好吗?妈的身体怎么样了,精神还好不好?”
和王哥接头成功。
但林都因为脚下的脚伤加重,所以完全将朱壹嘱咐的既定方案抛到脑后,——她擅自改了自己的剧本人设,还对王哥大吐了一顿苦水,要求王哥先带她去看脚。
“我家里一切还行,”说着,林都苦笑一下,伸手撩起了她的一点裤脚,“就是我从山上摔下来扭了脚,村医说我这脚需要去城里的医院看,可我妈拿不出给我看脚的钱,王哥,你先预支我点工钱吧,等我看好了脚,我做牛做马都挣钱还你的。”
林都话落,王哥的嘴也实打实的因为愕然张开了。
——朱壹给王哥说的林都人设,是他打小就跛了脚的亲生妹妹,而王哥的人设,则是为了撑起一个家,为了治好家里妹妹的病,一直奋斗在津北底层的普通人。
朱壹的这个方案虽然也会帮林都治疗脚伤,但林都不知道这个方案会让她等多久才能去看医生,她现在等不了,所以她为了保全自己,决定用改剧本的方法先下手为强。
不然,她如果真的瘸了,再回去哪里还能对曾经细心照料过她的梁森交待?
林都的这个请求,王哥做不了主。
所以他先带着林都回了他开在火车站附近的发廊。
发廊的门脸简单。
一张黑色的牌匾上只雕了“发廊”两个字,门口连一个旋转的小花灯都没有,就安安静静地杵在一众挂着发亮灯牌的旅馆一条街下。
然后歪打正着的醒目了一把,客流量非常不错。
发廊不大,总面积不超过30平。
王哥推开玻璃门走在前面,林都就在后面一瘸一拐地跟着。
此时,发廊里有两位客人和一位正在帮客人剪头的员工。
另一个无人照料的客人看见王哥回来,立马朝王哥龇了一下牙缝,“快快快,我这下午两点的车票呢,没多少时间了。”
王哥笑着应一声,然后让林都随便找个空位坐了就去忙活给客人理发的事情了。
林都左腿拖着右腿,躲不过地上草堆堆一样高的头发,就只能携着它们缓慢前行。
快走到靠里最右侧的座位时,里面的洗头间突然走出了一个步态婀娜的女人,她手脚还比林都利索地先占住了位置。
林都站原地看了一会儿那个女人。
她头发上包了一颗干毛巾,注意到林都直勾勾的眼神后,她也回头看了林都一会儿,然后翘起了嘴角问王哥,“这小妹就是你亲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