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一探她虚实

苏荷和梁思思一样，家境一般，最熟知的奢侈品牌就是香奶奶，哪里听说过什么祁氏成衣店。

不过看黎染和池向晚很激动的样子，她也不敢妄下定论，于是低声询问孟湘怡:“湘怡姐，她们说的那个店很出名吗？我都没听人提起过。”

孟湘怡绷了半天的不屑一顾，就是等人来问，当即双臂环胸，流露出几分高傲神色。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她不过是个打杂的罢了，你要是喜欢，我下次直接带你去做一身衣裳。”

她顿了顿，特意强调，“我预约的可是祁老亲传弟子，手艺不是一般打杂绣工能比的。”

苏荷心想沈学妹那气质看着也不像打杂的，不过能跟孟湘怡交好她求之不得，当面还是欢欢喜喜地应了。

毕竟她平时有点生活费都花在颜料画布上，哪有机会穿高端定制。

沉川抱臂斜倚在洋槐树下，随手摘了片圆叶放在唇边吹口哨，漆黑幽亮的眼底透出几分晦暗。

初时池酩跟他吐苦水，这姑娘还一孤苦无依被人耍流氓的酒店前台，怎么眨眼的功夫，身边围了大片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若是朵交际花也罢，偏偏人姿态端得不低，黎小染那丫头夸上天不论，池酩这两个月跟鬼迷心窍似的，这才两天不到，连池向晚也拿下了。

祁老那收人严格他是知道的，这小姑娘才多大？要么是有几分真本事，要么就是跟祁家那边也搭上线。

祁氏成衣店……沉川对穿着打扮不讲究，他妈倒是挺喜欢逛这些手工店，女人嘛，不管什么年纪，衣柜里总缺一件衣服。

他摇了摇头，总觉没抓住重点，反而好奇心愈浓，想去探一探这小绣娘虚实。

无亲无故，他一大男人又不买衣裳，单枪匹马杀过去实在大大的不妥，这事得找专业的人去做。

另一边，沈为霜刚赶到工坊，祁老就笑眯眯拉着她喝茶，说上个月上的新款一售而空，又说她脑子里别的没有，就是鬼点子多。

沈为霜哭笑不得，一时不知这是夸她还是骂她。

作为成天12G冲浪的大学生，流行元素根本不需要自己找，大数据自会推到眼前。

让她没想到的是，前脚刚走，后脚池向晚的电话就打过来，祁老那也多了好几个有意询问的客单，都说喜欢她的设计风格，想一对一定制。

一下从无人问津变得小有名气，绣工得到肯定的同时，也意味着沈为霜要花更多时间构思打磨，持续产出高质作品才能更上一层。

说是工坊，其实是偌大四合院最里头的一个院落，祁老单独划分出来做绣房的地儿。

院落里鸟鸣花香，簌簌秋意，在这种地方工作，称之享受也不为过。

沈为霜第一次被祁老带过来的时候，还在四合院大门外就惊住了。

“祁府”两个黑底烫金大字高悬于门楣之上，笔力雄厚不失雅致，门口石狮怒目圆睁，浮沤钉和辅首嵌于红漆大门上，古朴庄重的气息迎面而来。

皇城枢纽，天子脚下，这处宅院比之宋宅更显威武庄严，然而其内并无错综复杂的关系，只有祁老和侍奉多年的佣人居住在此。

从度假村回来的第二天一早，就有位尊贵的夫人指名道姓要见沈为霜。

就连祁老都觉得奇怪，还提前给沈为霜打了个预防针，“霜丫头，你认识这位范禅琴女士？爷爷可没多嘴，是她自己一来就提到你。”

沈为霜在祁氏用的代号叫白露，没别的原因，跟表白墙寻人小号防熟一个道理。

沈为霜摇头，笑眯眯扶着祁老往会客厅走，“既然是贵客，祁爷爷认识就别卖关子，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祁老也不瞒她，抬手朝天上一指，“沉家知道么？沉炳勋，就新闻联播上那老大爷，军委二把手，是范禅琴她公公。”

沈为霜笑容一僵，先前只知沉家在一众京圈老牌世家中最是低调，却没将这两茬联系起来。

那沉川岂不是沉炳勋亲孙子，指名道姓要找她这位是沉川他妈？

亏得当时署名留了个心眼，不然人家找上门来能把她耍得团团转。

不过这位沉夫人突然造访究竟有何目的？总不会沉川推荐她来量体裁衣裳吧？

祁老看她脸色不好，以为小姑娘没见过大场面被吓着，安抚地拍拍她，“霜丫头你放宽心，领导也是人嘛，哪能找咱们老百姓的麻烦？没准是听你朋友推荐来的。”

走过古朴典雅的长廊，叶纹栽绒地毯从玄关处一直延伸到主厅，尽头处一位气韵优雅的贵妇端坐在檀木椅上，保养得宜的手端着茶杯品茗。

四十多岁的年纪，一身酒红绒面旗袍衬得肤如凝脂，金花盘扣，披肩垂落，一举一动皆是从容不迫，风韵天成。

范禅琴也在不动声色打量着祁老身边年纪颇小的女孩子。

沉川那臭小子，出国维和几年脾气越发古怪，只说让她过来找一位名叫沈为霜的绣娘定做衣裳，再多半句也不肯透露。

语气之严肃让她以为间谍特务混入国境，着急忙慌赶过来，一看之下竟是个漂亮乖巧的小姑娘，看样子恐怕都还在上学。

样貌倒是生得极讨喜，年纪尚轻已能窥见日后是何等绝色风姿，范禅琴心中顿时生起几分计较——莫不是臭小子对人姑娘有意思，派她来打头阵？

混账东西！弄得她毫无准备，见面礼没带不说，还要劳烦人姑娘做衣裳，第一面就留下个恶婆婆形象。

也不知道两人相处到什么地步，范禅琴坐立难安，几乎是沈为霜一开口叫人，她就笑着招呼，“好孩子，快过来坐，别见外，你叫阿姨就成。”

祁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霜丫头不是说不认识？

询问的眼神看过去，范禅琴却叫住他，“祁叔，您有事先忙，我今天来没别的事，就想跟年轻人聊聊天。”

得，赶人呢这是，到头来是他老爷子多余了。

祁老哼嗯两声，气得吹胡子瞪眼，干脆背着手出门逗鸟。

沈为霜从善如流，只当不认识沉川，也不知道她的身份，一口一个范阿姨叫得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