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三八
“我去。”
杨玖惊呆。
“愣着干什么啊,快进去看看你爹,我去找瘸和尚,给你爹把把脉。”
张叔着急忙慌跑了,他扶着腰走得吃力。
杨玖愣愣地看着张叔的背影,后背突然被桃花轻轻推了一下,桃花喊,“大丫。”
杨玖收拾了下情绪,缓缓做了个深呼吸,她走进了窝棚。突然从明亮处进了昏暗的室内,她眼睛不适应有短暂眩晕,正所谓近乡情怯,但真正走进来了发现也就那样了,心里面反而没了太多想法。
走到床边,杨玖对上了一双含着急切、期盼、担忧的眼睛,不知道怎么的看到了这双全是关心的眼睛,她心底的那些杂草全都没有了,轻轻地喊了一声,“爹。”
喊完了还有点羞涩。
别看她穿来后对别人说我爹是谁谁谁、我爹怎么样了云云,那是没有对上当事人。在现代犹如杂草一样一个人拉扯自己二十多年,忽然多了个爹,喊出这一声的时候,她忽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杨铁柱看着落落大方的女儿忽然变得腼腆,那双眼睛的神采像极了她两三岁时光景,他颤抖地朝着女儿伸出手。
杨玖看着杨铁柱伸出来的手,她抿了抿唇,握了上去。
那是一只很大的手,宽厚的手掌、带着茧子的手指,不细腻的皮肤甚至摸起来有点拉手,但掌心温暖、合拢起来的手指很有力量,杨玖忽然就觉得眼底酸涩,一滴泪啪嗒就掉在了地上,她只是仅仅觉得眼睛不舒服而已,怎么就哭了。
“小玖。”
别人喊她大丫、杨家大姑娘、大闺女等等,唯有眼前的男人喊她小玖。
杨玖憋不住,哭出声了。
“爹没事了。”
杨铁柱挣扎着爬不起来,他多着急啊,但他身子骨不中用,抽空的力气和受伤的腿都限制着他活动。
“别动了。”
杨玖揉着眼睛,提高了声音说:“我说了,别动了!你要是又有哪里不舒服,我们还要花钱,我还欠石榴村镇吕大夫抓药钱呢,实在是欠不动了,呜呜呜,烦死了,哭什么哭。”
她一点也不想哭的好不好,这就是生理性的泪水没有控制住。
穿来的几天感觉比她一辈子都长,口蜜腹剑的亲戚、血淋淋的杀猪、糟糕的居住环境、没吃没喝的生活条件……呜呜,烦死了,为什么穿越的是她,她小日子过得好好的。
“你要好好的啊。”杨玖哽咽地说:“我一点也不想养家。”
“好好,好。”杨铁柱连声说着,他眼眶发红,握着女儿的手那么的小心翼翼。
“和尚来了。”
不是张叔,是张平安的声音。
瘸子和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在村子里落户的,他就一个孤老的瘸腿和尚,在村子里化缘给村人看病,莫名其妙地就在村子里安了家,渐渐地成了村子里的一份子,大家习惯成自然地接纳了这个说不清身份来历的陌生人,就知道他能够给人看点头疼脑热的毛病,那就是神医了啊。
“神医”看不了大病,但这不是赶不及去镇子上找吕大夫了,就就近背着瘸子和尚来也能够用。
瘸和尚癫得差点把早晨喝的清粥吐出来,他抻着脖子死劲儿咽回去,可舍不得一点点米粮。
“哎呦,我的老腰老屁股。”
瘸和尚走进了窝棚,挥着手嫌弃地说:“太潮了太暗了,赶紧换个地方住,这哪里是病人该呆的地方。”
和尚到了床边,杨玖要让到旁边去给和尚腾地方,但老爹不松手,“爹,松手松手,我就在旁边。”
杨铁柱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女儿的手,随即他的手就被捞到了一双干瘦的和尚手里,和尚搭上了脉,摇头晃脑地细品脉象,以为他要说个大的,没想到打了个嗝,“癫的,年纪大了气乱跑。”
杨玖,“……”
杨玖:“师傅,我爹情况怎么样?”
和尚瞅了眼杨玖,这丫头变聪明了他还是第一次见,“我就说你是个福缘深厚的,果不其然哦,多亏了我给你吃的泥丸子,变聪明了吧。”
杨玖面露恶心,“师傅,别说你的泥丸子了,我怀疑你是用锅底灰搓的,恶心吧啦,我那天醒过来嘴巴里还有怪味。”
和尚嘿嘿笑,“要是没有我的泥丸子,你怎么醒的过来。”
杨玖心里面咯噔一下,讪讪的不在这件事情上纠缠。
和尚摸着无须的下巴说:“还成,脉象平稳了,我再看看手相……嗯,我就说铁柱不是个短命相。”
杨玖:……
敢情,是用看相看病的。
“接着就多养养,你们父母缘长着呢。”
行吧。
杨玖说:“谢谢师傅。”
家里没什么能给的,人家师傅过来说几句吉祥话也是个心安,她就给师傅塞了一大把豆芽。
然后发现,沈均易不见了。
“咦,刚才还在呢?”桃花也才发现少了人。
杨玖嘀咕,“怪人。”
她决定了,明天再去一趟槐溪庄,就不信遇不到那个姓沈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