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一二(第2/2 页)

青年长身玉立，眉眼精致，形容矜贵，就是眉宇间有淡淡的抑郁幽愤之色，使他看起来格外冷肃，生人勿近。他穿着简单的裋褐，和寻常人家别无二致，可大抵是衣装亦要靠人衬托，愣是让他穿出了大道至简、古朴自然的韵味。

与他一比，公玊瑾要相形见绌许多，他看起来是架子货，仿得再像也不是真的。

仔细品，是少了骨子里那股傲然。

青年向后退了一步让开位置给公玊瑾，“你给她送肉丸时可是说了一些不中听的？”

“咋地，她也要套我麻袋啊？”

青年淡淡地露出一抹笑意，嘴角只是浅浅地勾了一下，眉宇间的忧郁就扫去了许多，“少惹她。”

公玊瑾纳罕，扭头上下打量着好友，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你们什么关系啊，她不过是个普通的乡下丫头，也不对，她不普通，她是个敢杀猪的乡下丫头，还囔囔着敢杀人。”

他指了下楼下，“她还会套人麻袋！啧啧啧，沈均易啊沈均易，第一次，你让我出来给她解围。第二次，你让我送一碗肉丸子。这是第三次，你让人去教训楼下的杂种。一而再，再而三，你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

沈衡，字均易，他推开公玊瑾怼到跟前上下打量自己的大脸，没有隐瞒地解释：“她爹救过我。”

“啊！”

公玊瑾惊，敛容问，“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你来之前，我们一起去东洲府前。”

沈衡眉头轻蹙，他明明走前给了杨家银两，那钱足够治好杨屠户并照顾好家小，怎么他的女儿出来杀猪？

“半个多月前？！”

公玊瑾一惊一乍的，“我听阿随说你有一天浑身湿透地归家，不会就是那次吧？”

“嗯，我行至桥中，桥突然塌了，我落水后是杨姑娘的父亲救了我。”

救命之恩，定当报答。

沈衡轻抿薄唇，隐去了一些细节。

“那是要好好报答了，我们去找杨姑娘，给她钱，别抛头露面出来杀猪了，一个姑娘家家的做什么不好，出来杀猪，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古往今来，有几个杀猪的小娘。”

“自食其力，有何不可。”

沈衡对公玊瑾的话下意识感到反感，他出言反驳。

公玊瑾看了一眼沈衡，眼中闪过兴味，话锋一转说，“行，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二楼发生的事情，杨玖不知，她摸了摸嘿嘿的狗头，“好狗子，把风把的很好。”

嘿嘿是条沉稳的好狗，尾巴甩甩表示很开心，它颠颠地跟在杨玖的身边，另一侧是牵着驴车的张平安。

他们避开小集人群聚集处，找了一家看起来蛮正宗的药店，名叫回康堂。

张平安把驴车拴在门口的功夫，杨玖就带着狗子走了进去。

堂内药香充溢，一个坐堂的大夫坐在门口不远处炮制着药材，看起来像是在切甘草片。她看了一眼就走去了柜台那儿，问里面擦尘的伙计，“小哥，我这里有一副药，帮忙看看是否对症。”

伙计撩开眼皮打量了眼杨玖，“不看。”

“可我怀疑这副药有问题。”杨玖露出求助的表情。

伙计听了，更加不愿意了，同行相轻不假，但也默认的行规，就是不给对方拆台，小姑娘说药有问题需要验药，他们验对验错都会得罪同行，别以为这活儿就止于堂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传不出去，切，才怪，只要做了就总有走漏风声的时候，这次没有，还有下次呢。

所以，不能开这个头。

杨玖从绣了些花纹的靛蓝色斜挎包里拿出了一副药，“可我看，这幅药是你们回康堂开的。”

伙计扔掉布，第一时间进行反驳，“不可能，我们回康堂是石榴村镇的老字号药店，开方抓药、治病救人，从未出错，十里八乡的都知道，我们回康堂是镇子上最好的。”

“小哥别激动，我没有说你们不好的意思，怪我没有说清楚。”杨玖没有因为对方咄咄逼人的回护弄得怯场，等伙计嘚吧嘚吧说完后，她才说了自己的来由，“我怀疑药里面加了不是你们回康堂的药材，所以想请大夫验药。”

伙计茫然，看向了杨玖身后的大夫，大夫也抬起了头。

杨玖扭头笑盈盈地看着大夫，“麻烦先生了。”

从他们的举止中可以判断，药中加的料，应该不是他们加的。

她要是一开始就说明来意，说不定会被当做找茬的轰出去，这么一来，对方只会疑窦丛生给她验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