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破壳

“是妙麟带我进来的——我已经不知道进来多少次了！”云清雪背着手在祭坛上闲庭信步，一脸天真道，“我就是觉得龙蛋很好玩，所以想抱一只回家玩玩——三位长老你们大慈大悲，借我一只好不好嘛？”说到后面，已经带着些许的撒娇意味了。

妙麟则是满头黑线，若是是有三位老僧在此，他恐怕早就扑过去捏她的脸蛋了。

妙庆瞪视一眼妙麟，心说果然如此，不是因为妙麟，这云家大小姐怎么会知道藏龙洞的隐秘所在？接着他眉头一皱，再次问道：“可这里是有禁制的，从没有人能够走上祭坛，你是怎么上去的？”

云清雪闻言也是一脸诧异，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脚，神奇地道：“还真是啊！以前我进来的时候，根本不能靠近祭坛，现在我怎么一下子就上来了？”

三位老僧均是一头雾水，齐齐看向妙麟。妙麟被看得同样茫然，摸了摸光头道：“小僧也不知——那时候有一颗蛋突然裂开了一条缝，里面冒出光来，我脑子瞬间就迷糊了。总听见一个声音在召唤我，所以我才偷吃了龙蛋……”

“你是说，那道光冲开了禁制？”思忖了片刻，悟禅发声问道。

“好像是如此吧……”妙麟点点头，同时还朝祭坛正中指了指。

众人下意识向祭坛正中看去，立刻都凝住了目光。只见当中一枚个头较大的龙蛋摇摇晃晃，且咔咔作响，一道光亮在缝隙中冒出，直映石洞。

云家大小姐赶紧躲到妙麟身后，探着小脑袋偷望眼前的景象，紧张地道：“是龙蛋要破壳了么？”

话音刚落，就见那枚蛋突然从中炸裂开来，一股白光瞬间将整座石洞照亮，接着便是一记尖锐的兽鸣之声。

刹那间洞内亮如白昼，只见一个浑身雪白的小兽在破裂的蛋壳内显出身影来。电光火石之间，一团巨大的兽影轮廓迸发在石壁之上，高可过人，似龙，似龟，又像是一只高颈的四爪麒麟。

众人不约而同向后退开两步，心头均是惴惴不安，搞不清这是真实还是幻象。

离龙蛋最近的妙麟却是丝毫未退，反倒向前走了几步，弯下身子瞪视蛋壳里的东西。这时光影已经暗淡，刚才那一团影子消失不见，那只小兽在蛋壳中露出头脸来，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对未知世界的深深探究。

同一时刻，三位老僧与云清雪均是头重脚轻，险些栽倒。云清雪应变飞快，一把扶住妙麟的胳膊，这才稳住了身体。反观那三位老僧，却是口诵佛号，齐齐跌落尘埃，眼睛一翻便不省人事。

妙麟丝毫未察觉到身后异样，依旧低头凝视蛋中之物，一人一兽对视须臾，那小兽忽地下从蛋壳中蹦了出来，伸出舌头在妙麟脸上舔了一口，而后四蹄蹬开，在妙麟身上穿梭游走，仿若一只灵巧的松鼠。

妙麟有些发蒙，搞不懂这是个什么东西，但见这小兽长形的脑袋，眼睛圆溜溜，头上还有两簇角茸，实在与传说中的龙实在没有半毛钱关系。

紧接着云清雪也捱不过，软绵绵趴在了妙麟背上。妙麟几欲跌倒，忙扶起云清雪，亦是有些不知所措。 那小兽撒了会儿子欢，跳到云清雪身上，低头在其脸上嗅了嗅，伸出舌头舔了几下，云清雪呀地一声睁开了双眼，看看幽黑的石洞，一时竟似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小多鱼，你怎么样？”妙麟问。

云清雪这才回过神来，好奇地打量起身旁的小兽，不悦地瞪视妙麟一眼：“都说了，不许再叫我小多鱼！否则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妙麟茫然道：“那我叫你什么？”

“你可以叫我小仙女，小雪雪，小云云，小叮当，小鱼儿，也可以叫我神仙姐姐啦！”云清雪浑然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美滋滋地高调宣布。

妙麟满头黑线，正不知如何做答，扭头瞥见三位老僧已经人事不知，这才慌了一匹，刚要过去救人，身旁的云清雪一把抄起地上的小兽，高高举过头顶，欢快地道：“这小东西很好玩，正好拿来做本仙女的宠兽！”

她脸上薄施粉黛，一双美目深邃如潭，映着狡黠的晶光。唇边难掩窃窃的笑容，满脸的精灵妩媚，像一只妖艳的小狐狸。

妙麟正要伸手去夺，云清雪冲他做了个嘴脸，旋即便向洞外跃出。妙麟顿时头大，小兽丢了，三位老僧又瘫倒在地，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踌躇了片刻，妙麟还是站起身向洞外跑去，老僧只是晕了过去，应会自行醒来。小兽是镇寺之宝，决不能让云清雪拐了去！

冲到洞外，四下里张望一番，却见那娇小的身影步履飞快，穿行在石壁之上，竟是越行越高。这云清雪果然是古灵精怪，不按常理出牌，原来她已知寺中有僧兵把守，才特意走的后山僻径。当下也是毫不犹豫，拔脚追了上去。

云清雪回头望向妙麟，仍是神气活现，脚下加紧，时间不大就已奔行出百十多丈。

妙麟觉得有趣，今天发生的一切简直不可思议，自己迷迷糊糊地吞了两枚龙蛋，脑子瞬间就开了窍，变成人间清醒。前面的云清雪跳跃如飞，显然是轻功不错。一时童心大起，当下施展出九龙寺的绝学“流光逐月”，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不消片刻工夫，九龙寺已远远被抛在脚下，上面的云清雪转了一个弯，向峰口处行去。妙麟不记得自己是否来过此处，但见这里山势险峻，杂草尖木丛生，不由担心起来，高声叫道：“小仙女，小叮当，小僧服了你啦！快回来吧，俺想你啊——”

云清雪听到声音，脚下丝毫没有停顿，只是扭头笑了笑，闪身爬向一块大石后面，瞬间就没了踪影。妙麟骂了句臭丫头，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哪知追了没几步，就听见上面隐隐传来吵嚷呵斥声。妙麟暗暗诧异，提气向上猛冲，跃过大块大石，前面赫然出现一处断崖，两边横七竖八的满是树木，崖下遍布针刺状的球被，足有几十丈之深。

定睛瞧去，一棵歪脖松树上果然倒挂着两个人，虽吊在空中，却在不停的扭打。那棵松树晃晃悠悠，不时有喀咯的开裂声音，显然是已经不堪重负，随时会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