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莱西会议

百余名将佐汇聚莱西县衙之后，何苦便宣布了会议开始，然而何苦一段慷慨激昂、意义深刻的开场白过后，便是长时间的冷场，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何苦自己已经想了许多，但他一个观阵的指挥者，了解不全面的有许多，真知灼见还就得这些拼命的人来说。大家都很拘谨的不开口，何苦只能一个一个的点将。

“赵括，你小子最能叨叨，你先说，咱们这几次仗打下来，有哪些优势，有哪些劣势，我们应该怎么改变啊！”何苦看到了韩宋与刘默的跃跃欲试，但他还是选择了战斗经验最多的人先来。

“七哥你指挥有方，虎威勇猛……”赵括上来全是拜年嗑。

“少拍马屁，捞干的说，这是开总结大会呢！别给老子现眼！”何苦狠狠的瞪了赵括一眼，还拿手里的茶碗向他虚劈了一下。

“呵呵呵……也是实话嘛！下面全是干的！”赵括想学葛隆那种化人的说法，但是何苦不接受，他也只能改道。

“我觉得咱们最大的优势便是火枪，以往历次征战也是火枪建功最多。咱们的火枪阵火力凶猛，沾着就死，清军什么勇士、大将，也是一枪撂倒。而且咱们的火枪有刺刀，可以近身肉搏，清军和咱们拼刺起来也占不到便宜，王徐寨前所的时候，咱们的刺刀也杀伤了不少清军！”赵括是最先掌控火枪部队的人，自然要可着自己吹，所举的也都是光荣的战例。

“一鸣（刘默字）和康大哥都看过，王徐寨前所的清军真夷不多，主要是投降的明军，后续增兵之后，也是以蒙古人居多。前日雨中之战，白刃战我们便大落下风。阵亡的八百多兄弟，负伤的一千三百多兄弟，几乎全是在白刃战中折损的。而我们杀伤的一千五百多清军，至少有一千人是靠前期火枪射击和火炮造成的。”赵括说的火枪优点，何苦也都想过，可是肉搏这块他不接受。

王徐寨前所的白刃战时候，乡勇们是没落下风，甚至还通过阵法有一定的优势，但那是因为真正的八旗兵少，他们的主要对手是明军降兵和蒙古人。雨中对战图尔格时，乡勇们才真的遇到了大队八旗兵，那些已经非人类的怪胎，在白刃战中可是占尽了便宜。

“七哥，要说劣势的话，咱们的劣势恰恰也是火枪。咱们的火枪威力虽然大，但是射程不及清军的弓箭，射速和准头更是没得比，要不是七哥你设计的军阵厉害，我们不打白刃战，也干不过他们。”赵括对自己的不足认识人全面，若是突然遭遇清军，乡勇火枪手不能结阵的话，他们肯定会给清军迅速玩死。

“我们的火枪准头不高，射速缓慢，所以必须要靠阵列来拟补，但火枪阵列却成为了我军的一大短板。军阵虽然有效，但却是一种防御手段，清军四面来攻，我军只能被动挨打，实在是有些呆板。”赵括话音刚落，刘默便接了下来，而且丝毫的情面都没有留，直指何苦的错漏。

“而且火枪遇到雨水便无法击发，这是我军致命的问题。火枪是我军的主要装备，若是火枪打不响，我们没有任何的替补装备，除了拼刺刀什么都做不了。若是今后清军专挑雨天与我军作战，我军的麻烦可就大了。”韩宋也补了一句。

韩宋和刘默的话，都是两人前一天商量好的，算是两人的集体智慧。他们都知道，何苦这次是下了大决心的，要的就是大伙儿的真知灼见，所以开口毫不留情，一句赛过一句的狠。

“兴平先生，记，战场主动权，射程、精准度、射速、防水！”大伙儿说的问题，何苦也没办法马上给出答案，所以他只能暂时先记下来，然后在慢慢想办法。

“白刃肉搏也是关键，我们很想用火枪射死所有敌人，但这毕竟不现实，几轮交火之后，肉搏是免不了的。清军的肉搏能力实在是太强，我军很难靠刺刀击败他们，最好能想办法克制他们一下！”话匣子打开了，刘冷也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记，肉搏！”何苦依旧没办法。

“火炮是杀敌利器，在拟补火枪火力不足，抵挡清军近身方面，也是效果显著，但主要是佛朗机，外洋的那些重炮意义不大。七哥，我们是不是想办法增添一些佛朗机，又重又麻烦的重炮，留几门攻城就是了！”西门庆谈起了火炮，但是他对何苦视若珍宝的西洋重炮却并不来劲。

“外洋重炮不好吗？”何苦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他一直以为红夷大炮天下无敌呢！

“不好，这些重炮行军困难，需要伺候的人也多，射速也慢，准头虽说不错，但用处真心不大。佛朗机的射速是重炮的五倍，而且杀敌多，用霰弹的话，一次便能击杀数十人。重炮打的准，打的远，可是一次就能飞一个铁球，不过杀伤三五个人，用处属实不大！”西门庆也是实话实说，这都是他在战场上亲眼所见的情况。

何苦进口的这些外洋重炮，大部分是荷兰人从船上拆下来的加农炮，就是铁管射铁球，攻城、海战是一把好手，对步兵的杀伤力的确不大。清军阵形虽然也很密集，但是他们的排列并非在一条线上，大铁球打过去的效果肯定就不好了。适用于步兵作战的火炮，是能发射爆破弹、霰弹、葡萄弹的榴弹炮和臼炮，然而何苦手里没有，欧洲人也没研究出来呢！

“记，榴弹炮，臼炮！”何苦只能后续再搞研发了，这两种炮他在博物馆见过，心里多少有些印象，有工匠便有希望造出来，毕竟不成在什么技术问题。

“刘冷，王徐寨前所的初战的时候，我觉得部队用的火药很給劲，怎么后来就不行了？”何苦突然回忆起了一些重要信息。

“当时用的火药，是招远陈国器闹事的时候，打湿了的那一批火药，晒干了之后再用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給劲了。后来咱们用的火药来源不同，一会劲大，一会劲小，也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刘冷认字都费劲，自然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

“火药……颗粒？”刘冷不懂，何苦可全都明白。

颗粒火药比粉末火药的威力大，这事早就有人知道，但是推广做的一直不好，毕竟往火药上洒水的事，真没人会去干。而且眼下还没人懂得，颗粒比粉末烧更好的原理，自然也就没人重视了。也是碰巧火药在招远湿过一回，不然以何苦的脑袋，这事肯定忘的死死的。

“记，火药自行配置，枪炮用药不同，颗粒火药！”何苦眼下没法大改，只能把要点暂时记录下来。

枪的毛病挑完了，炮的问题说过了，火药的问题也弄了个七七八八，何苦觉得大会差不多可以圆满结束了，但是韩宋和刘默可不这么认为，他俩还要一堆狠话等着何苦呢！大军现在的最大的问题，既不是火枪不灵，也不是火炮不好用，武器都是没得说的，有大问题的是军队的指挥者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