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神女-沐汐(第2/2 页)

“你搞错了。”沐汐心中警惕，平静反驳道，“我根本不是什么神赐之女，也带不来什么神谕。”

“没有搞错，我们部落一直流传着一则预言。”胖王解释道，“息烽神将派遣神女自死亡之海登岸，给我们送来神谕。你来自死亡之海，所以你就是神赐之女。本王需要你参加我们息烽部落的祭祀仪式，开启神谕。”

“我为什么要参加？我清楚你们已经与黑魔人勾结，我绝不会与他们为伍。”沐汐坚决道。

“这件事与黑魔人无关。我们只是希望你能参加祈祷神谕的祭祀仪式，一个简单的仪式而已。如果你不配合，你的同伴们将会被我的巨鹰活生生吃掉，我说到做到。”胖王语速缓缓道，后面那句话字字透出刺骨的寒意。

“我要你发誓，我参加你们的祭祀活动，你就必须让我们四个安全离开莽西。”沐汐直视胖王的目光道。

“息烽神在上，我以我父亲、母亲、兄弟的生命起誓！”胖王立刻郑重举起一只手，“只要公主参加祭祀活动，我将确保他们四人安全离开莽西，若有违背，我父亲母亲兄弟将统统死去。”

胖王离开后，沐汐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她不明白胖王的真实意图，但从他那似睡非睡的眼神中，她看不出多少真诚。但他既然发了毒誓，应该会遵守承诺。

正当她在黑暗中辗转反侧时，一个手持火把的女人闯了进来，她的眼神炽热，跪在地上，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伟大的神女，请随我们前往，仪式即将开始。”

此时已是深夜，旷野的夜风刮得人脸生疼。路两旁挤满人群，每个人都举着火把，如两条并排火龙蜿蜒延伸至远方。她被一群身穿白衣的女人簇拥着，沿着人群队伍行进。两旁的人们向她投以敬畏、狂热的眼神——那是对神灵信仰的目光。

“他们真的把我们当作神的使者了。”沐汐在脑海中对牧诗公主说。

“保持警惕，我总感觉风中有危险。”牧诗公主提醒道。

整个荒野除了狂乱的风声、火焰烧的爆裂声、脚步窸窣声及战马的呼哧声，没有任何人说话，连一声轻微的咳嗽也没有，大家默默虔诚祈祷，一步一步行进。沐汐不由被这种气氛影响，体会到民众对神的狂热信仰。现场的狂热更加深她内心的疑惑，难道她真是神赐之女？她能带给他们什么样的神谕？

迷乱地走着，终于走到火龙通道的尽头。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场地，乌压压挤满信仰民众，发出炙热的目光，四周插着密密麻麻的火把，照如白昼。中央一座圆形巨石高台隆起，上面立着一根已经被烈火烧得乌黑的大石柱。石柱前，站着胖王，身披白袍，袍上的火焰图案在火光中显得格外醒目。沐汐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被众人围着登上高台，来到石柱前。在她还未能完全理解即将发生的事情时，两根沉重的铁索已经将她紧紧地绑在石柱上。她突然明白所谓开启神谕的仪式，就是要将神女活活烧死。她心中一阵愤怒，但她没有喊叫，也没有挣扎，只是目光带着锐意，对胖王道：“原来你是要将我烧死。你发过誓的！”

“啊哈，本王忘记告诉你了，我的父亲母亲，还有所有兄弟都死了……对不起了，公主，你必须死，因为神谕就藏在神女心里，只有火焰才能将它释放出来。”胖王淡淡道，挥了挥手。她被铁链朝上拉起，悬挂在石柱上。八部小车缓缓推进场，上面载满各种物料，有黑色牛马粪，黄色干草，人的黑头发，红色长木，都是易之物，依着石柱一层一层堆放，最后将她的身体包裹其中，只留出一个脑袋在外，嘴里被紧紧塞了一团白布。

沐汐感觉自己如待烧烤的羊羔。她仰望天空，天色昏暗，如一块黑蓝色的冰，银圈阳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出现。她听见挤满祭祀圆场的人群发出喃喃的祈祷声，似风雪的缠绵，絮絮叨叨，但听不清任何字音。她的心中开始对即将到来的厄运产生恐惧。

胖王站在高台，面对底下的人群，举起肥胖的手臂，肥胖的脸因为激动而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勇敢无比，健壮无比，坚定无比的息烽部落的子民们，”他发出的声音低沉而雄厚，以一贯缓慢的语调说着，他的双目不再微闭，而是尽力睁开缝隙，发出光芒，“今夜我们汇聚于此，只为了我们已经盼望几千年的伟大时刻，一个注定载入史册的神启仪式，神女将为我们开启伟大的息烽神的旨意。仪式开始！”沐汐听着胖王这虚伪的言辞，心中充满对他的憎恶和对这场荒谬仪式的愤怒。

底下民众的狂热情绪被点，嗡嗡的祈祷声不断加强，如水在鼎沸。沐汐突然想起在地球上，在乌蟠阁举行灵魂转移仪式的那个夜晚，白先生、耶邡婆婆、老玩童孟浩及西时近乎痴狂地念诵咒语……这里的人对神灵的信仰比他们更加疯狂千百倍。

在恍惚中，她看见祭祀场入口处缓缓走进来一对双胞胎男孩，上身□□，肌肉发达，下身围着兽皮裙，两人共同高举着一支巨型大火把，神情肃穆登上高台，来到她的面前，朝她深深鞠了一躬。

沐汐看到火焰跃动之下那两张一模一样的稚嫩脸庞，她感到死神的阴影在他们身边徘徊，仿佛在等待着收割生命。双胞胎男孩鞠躬后，没有任何迟疑，将火把抛下，火焰在高台熊熊烧，快速蔓延，发出哔哔啵啵之声。沐汐被炽热的死神火焰包围，听着死亡的终极交响曲，在内心的恐惧中，突然非常想念地球……

正当沐汐感到绝望之际，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鸣叫，响彻穹宇。她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上古血脉的气息，和鲲兽一样的气息。是那头紫鹰王回来了，而且已经激发出体内纯净的上古血脉。奈狼的那颗血种子真的帮助紫鹰王完成血脉进化。

沐汐的心中涌现出一丝希望，透过手掌的青鱼叶扫过上空，希望能与紫鹰王心灵对话。天空又传来一声鸣叫，就在她的头顶上方。青鱼叶已经追踪到它。

“紫鹰王，快来救我。” 沐汐用心灵之音急切呼唤。

“你是谁？”紫鹰王清脆的声音带着惊讶，“你怎能与我心灵交流？”

“我就在你下方的石柱上。”沐汐急切道，“我即将被火焰吞噬，你必须救我。”

“原来是你！你是神女，身体被烈火吞噬就是你的宿命。”

“我不是什么神女，是你的主人搞错了。” 沐汐解释道。

“我不会背叛我的主人。接受烈火的洗礼是你改不了的命运。焚烧后，我会把你的骨灰带入雪山，让你与雪山永存。”

烈火已经蔓延到脚下，高温炙烤，沐汐感觉呼吸困难，时间紧迫，但天上这只该死的臭鸟冥顽不灵。

“紫鹰王，你难道不认识死亡沼泽的鲲兽吗？” 她的声音中带着焦急。

“你认识沼泽之主？”紫鹰王显然吃惊不小。

“我从死亡之海过来，我是它的朋友！”

“人类，你在撒谎！”

“你想一想，若我不是它的朋友，它怎么会放我们穿越死亡沼泽？而且它还赐予我一根尖刺，你难道没有感应到我身上有沼泽之主的气息吗？”沐汐迅速说道。熊熊大火开始裹卷她的身体。被火焰淹没，但她没有过多的痛苦，因为手掌上不断传来清凉，是那片青鱼叶在帮她抵抗大部分炙热。她不由抬起手，发现青鱼叶刺青的图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青叶的能量支撑不了多久，但那只该死的臭鸟还在头顶盘旋，没有降落。

“你若不救我，沼泽之主发现后，一定会找你算账！即便你进化为上古血脉，也不是它的对手。”沐汐愤怒道。

“人类，我只救你这一次。”沉默好一会儿的紫鹰王终于说道。只听天空再次传来一声嘹亮的鸣叫，沐汐看见眼前熊熊火海之中冲进来一个巨大身影。它的羽毛已经变成黄澄澄的纯金色，只有尾部的翎毛是紫色。它如凤凰一般，穿过火海，丝毫不伤。它飞到石柱前，一爪轻松地将铁链抓断。

沐汐大喜，抓住紫鹰王的利爪，随着它冲出火海。她低头看见那根石柱在烈火的焚烧下，乌黑的表层开始龟裂剥落，露出用血色的字迹镌刻的一句话：“紫鹰称霸，蟒鲲当臣。”紫鹰自然指的是息烽部落，蟒鲲指的是另外两个莽西部落。

沐汐见到这行字，心中终于明白，所谓的神谕不过是胖王想用来统一部落思想与力量的把戏罢了，还能借此影响其他两个部落的民众归顺。神圣联盟因为圣女意外转世，内部出现分裂斗争，一定无法西顾，这是他绝佳的机会。只是辽阔的莽西将不可避免地陷入残酷的死亡战争游戏。天下又多了一块战火纷乱之地。沐汐不由心生悲叹。

神鹰带着她冲出火海，但见场中喧闹的祈祷声戛然而止，众多头颅高高抬起朝她仰视，目光一时呆滞，他们一定难以理解这个超乎寻常的情景。站在火焰前方的胖王双眉动了动，目光充斥着浓浓的杀意，他嘴里快速发出几个古怪的叫声。沐汐知道他在召唤紫鹰王，心中一紧，不断传呼道：“紫鹰王，快送我到本营！不得降落在这里。”紫鹰王终于没有回头的意思，带着她朝西飞去。沐汐放下心，只听下方传来胖王的高呼声：

“子民们，神女已经开启神谕，大家请看石柱！”语气带着神圣庄严，胖王说完朝火焰一挥，强劲的掌风将高台上的火堆轰然推倒，那行字赫然展现在石柱上。民众纷纷转头看过去。

“神谕降临了！”下方有人高声喊道。在兴奋的崇拜呼喊声中，息烽民众跪伏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