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往后只是一具顶着巨大创伤的尸体(第2/3 页)
陈碗的指节轻轻叩动冰冷的房门,“我走了,好好吃饭。”
宋奇的车子已经离开了别墅,陈碗把最后一些材料都发给了他,便抽出了电话卡掰断了扔在了路边的垃圾桶里,用现金打车去了当地的乡下。
“我要离开云阳了,来给你送点钱,怕你活不下去饿死。”陈碗把厚厚的信封放在木桌上,她没落座,似乎是要等话音落下就走。
浣沙上下瞥了她几眼,他刚刚收工,还在收拾白天的残局,背对着她发出叹息,桌上的瓶瓶罐罐撞在一起发出脆响,“你大概也还没有找到什么好办法,这么急着走,是被发现了?”
“我不得不走。”陈碗犹豫了几番,没做更多解释,“云阳是个好地方,我一时间冲昏头脑了,差点就犯了错误。”
“这是你……第三次回到云阳了,难怪沈家人急着赶你走呢。”浣沙悠悠地叹了口气,“这次你不该回来的。”
“是第二次,我本就是云阳人,生在云阳,死也在云阳,这次你说的不对。”陈碗挑眉。
浣沙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怔怔看了她几秒,“你不要再回云阳了。”
“不要犯错。”
陈碗听出他话里有话,“这段时间我一直闭门不出,是发生什么了吗?”
“是流之。”浣沙踌躇几步,似乎是在拿捏怎么说出她的事情,“她同活人结了姻亲,当天晚上就被沈石捉住了。还穿着喜服,就被拦腰砍成了两半,封进了棺材里。那男人什么都不知道,到处贴告示找人,一堆警察在外面找,听说是……要等到男人寿终正寝后,把魂魄驹到流之的面前,再击碎他的三魂六魄,当着她的面魂飞湮灭。流之才会被放出来……”
男人不死,流之的刑期就永远不会到头,而男人死后,流之永恒的生命恐怕也到了头。往后只是一具顶着巨大创伤的尸体罢了。
陈碗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退后了两步,“你和我说这些干嘛,我和流之又不熟。”
“人在一个地方待得太久,就会对土地有了牵挂,对土地上的人有了牵挂。”浣沙说,“你不是没有犯过错,你只是躲过了而已。”
“如果不是某人有意放水,你的下场恐怕比流之要惨得多。”浣沙扯开了她的围巾,露出惨白的肤色,以及脖子上可怕的青紫,“就当你可怜可怜我,不要哪天提头来见我。如果找到什么方法,也不用顾忌什么,走了便是。若是找不到,我们也会再见面的,大不了和从前一样,我带着你去浪迹天涯好了。”
陈碗打开他的手,重新把围巾带好,“没人和你去浪迹天涯,那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她走到门口,冲他点了点头,“我走了。”
“路上平安。”浣沙摆了摆手。
一月之后。
“您往这边来,我带您参观。”热情的解说员迈着欢快的小步子带着裴化云到了一楼的第一个展厅。
裴化云摇了摇头,“不用对我这么客气,我也只是提前来熟悉一下环境。”
“我也还没有正式上岗,您就是我第一位游客,”解说员非常年轻,大概就是二十岁出头,脸上还有个把青春痘,想来这是她第一份正式工作。
她的解说流程十分流利,解说词也讲究漂亮,引导着裴化云走过好几个展厅,几乎没有多走一步路。
直到来到中心展厅,解说员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
裴化云就怔在了那副年代久远的照片前,不可置信地将手摁在了玻璃窗下的注解上,身体还有些微微的发抖。
黑白照片上俨然是幸福的一家三口,英俊的中年男人穿着深色的长袍坐在太师椅上,没有半点拘谨,开怀痛快地笑着,怀里扎着双鬟的小女孩也是,捧着一袋子的糖果,笑得没心没肺,见牙不见眼,露出了没长全的乳牙。
而那个女人只是站在一旁,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对比起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记。但她的一双眼睛被笑意压得弯了起来,显出了深藏的真诚。她的肤色在黑白照片里显得极其明亮,显得五官倒有几分艳丽明媚。
“这张照片很有艺术水准吧,据说是当年的老式照相机刚刚在云阳风靡起来时候的杰出作品。”解说员指了指那个英俊的男人,“裴副队如果了解过近代史就应该对他有一点印象,姜易,字照,祖上是开国大将军,他自己也是位军功赫赫的将军,不过后来封建时代逐渐落寞,他年纪大了,就退出了政治舞台。这是他的小女儿,没有太多字记载,单名不知道是微笑的微,还是采薇的薇。听说好像还在世,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人。旁边这位是将军夫人,据说也是一位重臣的嫡女,坊间传闻她十分美丽,而且还驻颜有术,十年如一日地保留着美貌。我们当时修复照片时还觉得名不副实,后来修复完毕之后有一段时间没有拿出来,再看到时所有人都觉得将军夫人的美貌甚至盖过了旁边这两位更为鲜明生动的人物,我们馆长上次呆呆地看着她看了两个小时,简直是着魔了。”
解说员说完就往一旁的展品走去,裴化云迟迟没有跟上,他一直盯着黑白照片里面的女人,脸色有些阴郁,解说员在他身边晃了几下,“您是还有什么疑问吗?”
裴化云再三斟酌才开了口,“将军夫人最后呢?”
“将军府日渐落寞,他们死后并没有修建大规模的坟墓,只在将军的老家,旧庵山那边有一个个小小的坟。”解说员说,“我老家也在那里,听家里老人说,将军墓几十年前遭过好几次的盗墓贼,早就不成样子了,近几年政府拨款修缮了一些。”
“两人合葬了?”裴化云问。
“这就不清楚,墓碑上可参考的价值很少,考古人员几年前去的时候就只剩棺材里的一副成年男性的骨架,陪葬品极少,都是一些早就腐烂的贴身的物品以及信,几乎没有参考价值。”解说员敲了敲玻璃,“这张老照片就是将军的枕头里找出来的,比将军本人的尸骨还要保存完好,似乎是生前缝进了枕头里,可以说是相当疼爱自己的妻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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