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夕阳西下(下)
听到来自彼得罗夫口中那近乎玩笑般的话语之后,饶是方才还被不好心情所左右着情绪的马拉申科也不由露出了一抹会心的微笑。
“没想到您还是这么一个幽默的人,政委啊不,彼得大叔。那当年的您是不是也和今天的我一样,曾经有过这种对战争的恐惧和后遗症呢?”
对于马拉申科口中那发自真心的疑问,轻叹一口气后的彼得罗夫仿佛整个人都回到了当年那段激情烧又光辉曲折的岁月。
“哎,不瞒你说,马拉申科。当年的我何止是对战争恐惧,曾几何时,我甚至怀疑过我们新生的苏维埃政权究竟能否挺得过那段风雨飘摇又无比艰难的岁月。那时的我远没有现在当上政委之后的这般坚如磐石信仰,如果不是契尔尼亚耶夫那家伙一路搀扶鼓励我,我可能都已经呵,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马拉申科。”
在穿越到二战苏德战场至今的马拉申科眼中,作为第20坦克师师级政委的彼得罗夫中校简直可以说是二战时期苏军前线政委的最生动和最正面形象代名词。
在亲身参与过十月革命至今几乎所有苏军所有大大小小战事的彼得罗夫政委身上,马拉申科不但看不到后世某位法国导演,为了刻意抹黑苏联而蓄意营造出的那种凶神恶煞、无恶不作的地痞流氓政委形象。
相反,彼得罗夫政委在对待政治教育和士气问题上的坚定立场和那多元化的刚柔并施手段,以及在自己仅仅只是略懂而谈不上精通的军事指挥方面可以明显知晓自己的短板,从而与担任军事长官的契尔尼亚耶夫师长组成搭档并配合的相得益彰。
彼得罗夫政委身上的这些显而易见又老道成熟的优点早已被身为一名后世穿越者的马拉申科点点滴滴间看在眼里,可以说,如果当初刚刚穿越到苏德战场之上的马拉申科初次见到彼得罗夫政委之时是心怀敬畏又惧怕的话,那么现在的马拉申科对于彼得罗夫政委的私人情感已经渐渐转化为了一种以发自真心的尊敬为主旋律的节奏。
也正因如此,当对彼得罗夫政委一直保持着谦恭尊敬又敬佩的马拉申科听到其口中那些叙述自己早年不堪过往的话语时,深感意外的马拉申科当即便以那难以置信的语气脱口而出。
“彼得大叔,你你说你年轻的时候竟然会那么不堪,这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我一直以来都认为您才是信仰最坚定的红军战士之一。”
对于来自马拉申科口中那满怀着敬畏之情和些许惊讶的话语,淡然一笑的彼得罗夫政委倒没有丝毫要掩饰自己过去的意思。
“你读过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吗?马拉申科。”
听到一旁的彼得罗夫对自己冷不丁发问,生于后世的马拉申科在自己还是林杰的身份时便早已对这本著作烂熟于心。
缓缓点头之余随即轻言开口,口中报以了肯定答案的马拉申科几乎是不假思索间便向着彼得罗夫报以了肯定的答复。
“当然,彼得大叔,我不但读过这本著作,而且至今还一直铭记着其中的核心精神和经典语录。奥斯特洛夫斯基同志在中遗留下来的精神信仰,是我们这一辈年轻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贵财富。”
听到马拉申科口中报以的肯定回答后并不感到意外,深知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部著作对这个时代的苏联年轻人影响之深的彼得罗夫政委继续紧随开口。
“其实就像奥斯特洛夫斯基同志在里所阐述的精神那样,我们每一个人刚刚从新兵营里走上战场的时候其实心里都很恐惧和害怕,这是人之常情。”
“但正如一块钢铁需要千锤百炼才能化身成装甲被用来保护坦克一样,我们每个战士的前进道路亦是如此。”
“经过千锤百炼后方能坚韧不摧的战士方能脱颖而出升华成一种真正的红军信仰战士,在这条荆棘坎坷又布满鲜血的道路上尽管会倒下数不清的同伴,但继承逝者的遗志然后继续为生者而战才是永恒不变的信仰与真谛。”
“当年的我与契尔尼亚耶夫一道撑过了那段我们新生苏维埃襁褓之中的最艰难岁月,在那之后,我们每一个活下来的人都继承并成长了很多。”
话音未落中语气一顿,联想到某件不好事情的彼得罗夫政委最终却依旧选择了将自己的话语继续进行下去。
“尽管后来发生的一些变故让契尔尼亚耶夫患上了间歇性的歇斯底里和精神失常,但这却并不能抹除他是一位信仰坚定的红军高级指战员的既成事实。经过这些年我陪伴在他身边的照料和治疗,现在的他除非受到什么太大的刺激或是喝的烂醉如泥,一般情况下他依旧是一位出色和合格的师长。”
一语道尽之余回首而过将自己的视野再度投向了身旁的马拉申科身上,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让人一眼望去就会不由心生力量的神奇,看到眼前的马拉申科就仿佛能够看到十月革命时那个同样年轻自己的彼得罗夫颇有些感慨地最后开口。
“我相信你是一个可以缔造传奇的年轻人,马拉申科。在你的身上我能看到奥斯特洛夫斯基笔下那种最纯净和坚定不移的信仰在熠熠生辉,虽然我不知道这种神奇的感觉究竟是所为几何,但我确信你一定可以在未来的戎马岁月中比我和契尔尼亚耶夫都要走的更远!”
望着身旁彼得罗夫政委那种纯净不掺半点虚情假意的坚定眼神,在后世那个物欲横流又人情冷漠的社会里几乎都已经快要忘却了自己上次看到这种眼神是在什么时候,恍惚间仿佛在耳畔再度回响起那首莫斯科城下“红军最强大”歌声的马拉申科竟不由一时间为之动容。
“定不辱使命!政委同志!”
当醉红色的夕阳带着最后一抹温暖的余晖沉入了远方的地平线时,一种被称作信仰的东西已然在一颗年轻而炽热跳动的心中开始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