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坦然面对
当女孩再次醒来，觉得眼前的地方陌生极了，男人尽显疲态，倒在她的床边睡着，顾柔下意识就想上去杀了他，眼里的恨意从眼里蔓延出来，季运，你还是不肯放过我是吗？我已经答应你的要求了， 为什么，又欺骗失忆的我留在你身边整整五年，女孩抓着床单的手指节逐渐泛白，她伸出手，想掐死眼前的男人，突然，一阵稚嫩的声音将失去理智的她拉回现实， “ 妈妈，你醒了”，小男孩从那边跑过来，小脑袋靠在她的臂弯里，眼睛眨巴着，满是欢欣，他不知道父母有什么仇恨，只知道他爱的妈妈在两个多月之后，终于醒来了， 今天他许的愿望成真了，女孩看见小男孩，再也没有当初的那种慈 爱，浑身的一点点变得冰凉， “ 嗯”， 她的声音冷冷淡淡，小男孩觉得妈妈有些陌生，以前她会将自己抱起来，还会亲吻自己，是不是妈妈的病还没有好，懂事的小男孩，去倒了一杯热水，乖巧的递到女孩面前， “ 妈妈，喝水，是温的哦”，女孩一挥手，直接将热水打翻，玻璃杯的残渣溅起来，有些热水滴洒落在男孩身上，女孩不自觉就想上去帮他拍拍，手都已经伸了出去，当看到他那双清澈的蓝瞳， 女孩又只好收手，玻璃破碎的声音将男人吵醒，他等了多日的女孩终于醒了过来，两只手直接抱住了女孩，激动地一直在问， “ 柔儿， 柔儿，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快吓死我了，我终于等到你醒了”，女孩奋力将他推开，可能是多日的没有休息，男人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很轻易就被她推开了， “ 滚！”， 女孩眼眸都没抬，冷漠的给了他一个字，她不想看见他，不想看见任何和他有关的人，包括孩子， 男人看着她冷硬的态度，也不想刺激她， “ 好，你好好休息，等会我们再聊”，“ 爸爸”，小男孩看着父亲把自己拉走，他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不是醒了吗，为什么还要离开，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拉走， 顾柔看着那道门关上，心里才松了一口气，现在是多久了，到底还要多久她才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她待够了。
何姨抱着悦悦，在客厅里哄着，看着先生和小少爷下来，她还以为顾小姐还没有醒，少爷已经守了两个月，每天就吃一点点，都消瘦了许多，两只眼窝深深的陷下去，青茬也长满下巴，完全都不是以前的他， “ 少爷，你还是休息一下吧，顾小姐总会醒来的”，季运没说话，只是拿着衣服，转身去了浴室，柔儿不喜欢脏脏的他，所以 他必须要洗得干干净净的，收拾好了，再去见她，那时候她一定会开心的，季运试图洗脑自己，她是那个失去记忆的顾柔，他心里万般悔恨，但都没用了。 “ 何奶奶，妈妈醒了的”，何姨抱着小孩，声音里都是欢喜， “ 是吗？皓皓，你妈妈醒了呀，我上去看看”，小悦悦都好久没看到她了，小男孩拉住何姨的裤腿， “ 不要，奶奶，妈妈好像心情不太好，所以我和爸爸才下来的”，何姨疑惑， “ 怎么回事啊嗯？”，皓皓将刚才的事情都告诉何奶奶，目的是为了告诉她不要去找妈妈， 不然她也会被妈妈骂的，何姨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心里不禁猜测到， 顾小姐是不是恢复到之前的样子了，那还得了，要是再一个想不开， 那该怎么办，何姨那个心里急呀，但又不敢贸然去说什么，上次季 姨进去，顾小姐都直接跳楼了，为那事，先生大发雷霆，让她永远都在季宅待着，两人再没见过，悦悦刚睡醒，又开始哇哇大哭，何 姨怎么哄都哄不好， “ 哎哟，我的小乖乖，不哭了，不哭了，这声音听着太可怜了，没事啊，等下带你去找妈妈啊”，可能是听到妈妈二字， 小女孩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两手扒拉着何姨的衣领， “ 妈 妈， 要妈妈”，从她说话逐渐清晰，每天都想见到的就是妈妈，嘴里一直念叨着，那时候每天去，只能在顾柔身边躺着，把玩她的头发，或是拍拍母亲的脸，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妈妈在那，季运将衣服穿好，做了点东西，抱着小女儿就上楼了，已经过去半天了， 柔儿醒来肯定是饿的，所以得要让她吃一点，女儿好久没见她了， 没准借着女儿，她不会生气，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季运小心翼翼的推开门。
只见女孩站在窗口，冬风凉飕飕的刮着她的身躯，宽大的病号服穿在她身上，显得更加单薄，仿佛又看见当年坐在河边的她，孤寂， 难过，绝望，安静的可怕，不知道下一秒她将会做出什么，她的发 丝轻轻的飘荡着，她站在那里摇摇欲坠， “ 柔儿！你要干什么”，男人害怕的赶紧冲上去，手里的粥都直接打翻了，将他的皮肤烫红了一 大片，愣生生的将女孩扑倒，女孩将他推开，对着他大吼， “ 你滚， 别碰我！”，然后往后退，贴在墙壁上，眼眶发红的看着男人， “ 柔儿， 对不起，你不要这样，我不碰你”，男人站起来，退的远远地，不敢靠近，他只想弥补，对她好一些，小女儿在一旁又开始哭起来，嘴里还在喊着妈妈，顾柔将头抬起来，看着对面的小女儿，哭得撕心裂肺，身为母亲的她，自然会有些心疼，小女孩一点点的走向她，抱着她的脑袋，轻轻抽泣着， “ 妈妈，呼呼 ~~” ， 她学着往日里的奶奶在她受伤的时候对她怎么做的，也那样对顾柔，奶呼呼的小团子脸上挂着晶莹的泪水，笑起来露出没长齐的牙，小小几颗，洁白可爱， “ 妈妈 ~” ， 她的小奶音一声声的呼唤着，顾柔将她抱在怀里，流下眼泪，这是她的孩子啊，为什么要让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她没法做他们的妈妈，她也没法欢欢喜喜的接受他们，女孩哭得越来越大声， 那一声声都是在撕裂季运的心，是他让她的人生变成这样，是他的贪欲，让一个本该活泼开朗的女孩变成这样，是他逼着她给他生下孩子，现在也逼得她不得不去承认他们，接纳他们， “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去承受这些，我真的很想把你们都扔下，可为什么我会心痛，我恨你们，恨你们，是你们夺走我所有的自由，是你们让我变成今天这样，为什么要让我想起来 ” ， 女孩的一声声质问，心就开始隐隐作痛，楼下的人听见动静，都纷纷上了楼，何姨看着先 生站在门边，顾小姐抱着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男孩立马抱上去， 抱住妈妈和妹妹， “ 妈妈，别哭，皓皓在这呢”，他摸着顾柔的头，轻轻的安慰着，妈妈为什么哭，是不是和爸爸吵架了，何姨看得都心疼极了，先生这是和小姐怎么了呀，这么哭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本来身体就不太好， “ 先生，你去安慰一下小姐啊，她这样下去，会晕过去的”，季运摇摇头，他不敢，现在靠近她，只会换来她的抵触，倘若自己再上去，只会是刺激她，何姨见他不动，索性自己上去， “ 顾小姐，别哭了，你这样对身体不好啊，听何姨的，先吃点东西， 才有力气想别的”，三个人的劝慰许久，顾柔才渐渐停下来，哭了一顿之后，她内心才真正轻松许多，季运重新煮了一碗粥给她，将粥递给她之后，立马又退的远远地， “ 柔儿，你好好休息，等你想谈了， 我们再谈好吗？”，女孩轻轻地点头，没有再理他，顾柔吃着饭，想通了许多，与其闹着不吃饭惩罚自己，倒不如好好活着，自杀也不会带来什么效果，痛的还是自己，所以她要好吃好喝，等着一年后 离开，况且孩子还在，她不想走之后孩子留下什么不好的心里打击。
她下床之后，开始打量这个地方，和自己之前住的又不一样，看来是又搬地方了，那现在自己是在哪里？她走下楼来，看着季运正在帮着孩子们洗脸， “ 好啦，悦悦，不要动，爸爸先帮你洗脸好不好？”，小女孩一直在缩着脑袋，死活都不愿意洗脸， “ 不要不要”，小女孩喊了一声，季运头大的没法， “ 来，皓皓，你劝劝妹妹”，小男孩哄 着小女孩，一边拧着帕子，一边帮她擦着，可能是哥哥的话起了作用 ， 小女孩没有再闹，走路都还是摇摇晃晃的，洗完脸就趴在沙发 上， 笑嘻嘻的玩着小布偶，顾柔看着和谐的一幕，心里没有多少波澜，如果季运开始能好好爱她，愿意尊重她，其实她有可能确实可以接受他，但是从一开始，他把她当做替身，还做局骗她，趁她失忆，还逼迫她生下孩子，种种罪责，她没法原谅他，或许她可以装作看不见他，可那些伤害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外面的世界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了，季运一抬头就看见了顾柔，眼神开始闪躲，他不敢 看她，赶紧将水盆端走，女孩下一秒张口将他叫住了， “ 季运，聊聊吧”， 男人握着水盆的手紧了紧，顿在那里，“ 好”， 季运总觉得她会提出让他放她离开，可他舍不得，那些年的相处，他已经习惯了，没有她的世界，他也不知道怎么活，将水倒完，跟着女孩来到了外面的院子，看着女孩的背影，男人想伸手摸摸她，但是再也没有权利了， 那些年，每天一回家，她都会兴奋地跑过来迎接自己，那段时间是 他这个人生过得最幸福的时候， “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吗？那个时候我和季梦生活得很幸福，我们也在迎接小宝宝的出生，可是后来 梦碎了，当我知道他欺骗我的时候，我的内心是崩溃的，因为我的朋友在此之前，已经欺骗背叛了我，那时候的自己觉得世界一片昏暗， 小一的死，一直是我心里的结，我被你绑来天城，看着季梦因为我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我的心就软了，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原谅他，后来我们也算相处和谐，可你们又告诉我，我和他那所谓的白月光长得像极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我们就渐行渐远，可能是我和他都太年轻了，所以容易冲动，他强迫我之后，我就不想再和他来往，我以为离开他，我就能自由自在的去做我想要的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你又盯上了我，现在想想真的很好笑，我不过和她长得像罢了，终究不是她，无论你再怎么折腾我，我也不会是她，我只是我，如今我们已经纠缠那么多年，我知道在那五年的时间里， 你对我的态度也在变好，可是恕我没有办法要去原谅你之前对我的各种行为，我不会爱上你，更不可能心甘情愿的留在你身边，你唯 唯诺诺的不会让我觉得又心软之类的，我不闹，只是因为没有多少意义，发生的我改变不了，何不若好好活着，我没有什么诉求，我只想告诉你，一年之后，你必须放我走”，女孩在前面，娓娓道来，语气很平静，她似乎一切都释然了，但好像又很坚决， “ 柔儿，对不起，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不敢再去奢求你的原谅，我答应你， 一年之后，放你回去，不过那件事不由我做，你需要回到季梦身边”，女孩听完，睫毛颤了颤，季梦，自己还能去见他吗？他现在应该生 活得很幸福吧，阿梦，当初的遇见，再来一次，我仍旧不会后悔， 我记得我们一起玩，一起表演，一起看烟花，你一次又一次的和我表白 ，也记得我们一起在雨花亭看雪，我还记得你对我说，这辈子都不会放开我，可是我们还是分开了，可能我们再见最后一次，就是我们分别的时候吧， “ 我知道了，我会留在孩子身边，陪他们在过一年，你不用担心我会走，因为我也走不掉”，女孩说完，转身离去，季运想挽留，但始终伸不出那只手，顾柔，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一 定说什么都不愿意与我相见吧，我很感谢你的出现，我一直都知道柔儿已经去世了，我只是不甘心，只是不想，我总觉得你和她长得像，是因为她想以另一种方式留在我身边，但我忘了，柔儿最后爱的人不是我，无论是你还是她，你们爱上的从来都只是一个人，你很爱他，我逼着你去爱我，没想到那么多年，我还是输了，输得彻彻底底，哪怕你和我已经有了孩子，你也还不属于我，你很累吧， 我也有些累了，强扭的瓜确实不甜，甚至苦得无法下咽，你要是知道他正在全城的找你，应该会很开心吧，原谅我就是有私心，我想等我死后，你们才能真正相遇。
顾柔回到楼上，就将自己关起来，拿起纸和笔，开始写下自己所谓的 “ 遗言”，“ 季梦，或许我们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我反思了许久， 年轻的我们都太冲动，抱歉啊，把你弄丢了，我希望我离开的时候，大家都能是开心的，我也很痛心，因为知道离开也将意味着你的寿命要减一半，但愿你能不恨我，还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孩子应该也有了吧，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分开吗？你那时候给我唱了一首歌， 现在也记不清了，反正很动听，诶，对了，我西城花园里的栀子怎 么样了？有没有长得很好啊，离开的时候太突然，都忘了要浇水， 阿梦，我其实挺想你的，你对我有没有一点点想念呢，以后我离开了 ， 你一定要好好生活，初见你，你说漫天星辰不如我，我说你的双眸如同清泉般澄澈，你抓包我偷吃宵夜，即使那样，你还是会默默跟在我身后，保护我的安全，我其实一直很想问我当初为什么要跟着你来到这里，那就像一个谜，没事，一年之后我应该就能明白 了 ， 对了阿梦，我走之后记得把关于我所有的东西都扔了吧，留着 怪膈应人的，还有，我喜欢的 star ， 你记得替我去看看他的演奏， 你一定会喜欢的，对不起，我累了，回到那个世界去，我希望自己能活得更好，来时一身轻，归时也一无所有，我真的以为自己可以自由如风，像云像花像月像雾，结果我只是被一条铁链，拴住，永 远也逃不过囚牢，如今心里也有了一个囚牢，再见！我的朋友，顾柔”。
女孩站起身，将信放进一个盒子里，她没有哭，很坦然的面对一切，对她来说，已经没什么可以留恋的，唯一的就是就混日子， 直到她真的能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