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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这个女人不简单(第1/2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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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振邦不知道伊格纳季是什么人,听了这话只是笑笑,说道:“那也还是要谢谢你。”

这次季娜伊达倒是没有客气,晶蓝色的眸子一闪,视线落到安东的身上,问道:“谈的怎么样了,安东?阿尼谢尔耶维奇?”

“哦,已经全部谈妥了,季娜伊达小姐,”安东身子一正,咳嗽一声说道,“合同今天早上已经签订,楚先生的意思是下午就可以到白岭交个货物,最迟明天下午就可以起运。只是出入关的手续……”

“出入关的手续你不用担心,”季娜伊达拢在一起的手分开,一只缩到桌下,再抽回来的时候拿了一张纸条放在桌上,“如果可以的话,请你按照这上面的地址把东西送过去,那边有一位常先生负责办理交割。”

纸条就摊在桌上,也没防着人的意思。楚振邦不经意的扫了一眼,看到上面是用汉语写的,“月城贸易公司”,署名是常国宽。只有一个公司名,一个人名,有一个布拉戈维申斯克的地址和电话,楚振邦倒是很纳闷,这个常国宽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够得到季娜伊达如此的信任。

“季娜伊达小姐不亲自办理交割吗?”安东倒是没多问,伸手把纸条拿过去,满脸遗憾的问道。

“明天我就要跟父亲回国了,时间上来不及,”季娜伊达轻咬着粉色的嘴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更何况做生意并不是我的专长,我在这边的生意过去一直都是常先生负责打理的,他人很不错。”

楚振邦咽了口唾沫,这俄罗斯小妞人倒是很不错,很坦率,长的也漂亮,可就是……这要怎么说?不懂得做生意的人竟然跑来最混乱的中苏边境做边贸,难道她不知道这里是个骗子、奸商横行的地方吗?

不过再想想,她的确也不需要会做生意,就像国内那些倒腾批的衙内们,有个高高在上的老爹比什么都好使,一手公章一手数钱,全都是空手套白狼,即便是亏了也亏不到自己身上。

“常国宽?”黄有道显然也看到了纸条上的人名,他不经意的皱皱眉,转而笑道,“这个人我认识,过去也合作过,他这个人,嗯,的确……很不错。”

汉语的语言化博大精深,堪称艺术,同样一句话的说法稍有不同,甚至是语气停顿、轻重音有所偏向,都会产生截然相反的意境。

黄有道说道的确的时候顿了一顿,后面的“很”字明显加重了语气,季娜伊达汉语水平有限,不可能听出什么来,但楚振邦却听出味道来了。

果然,黄有道紧接着又问道:“听说他前段时间在做水曲柳的贸易,四千方水曲柳原木,估计能让他大赚一笔。”

一听黄有道提到这个,季娜伊达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润红,嘴张了张,正要开口说什么,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跑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对不起,我失陪一会儿。”听大汉说完了,季娜伊达朝楚振邦歉意的笑了笑,起身说了一句,急匆匆朝主桌的方向走去。

“怎么,黄大哥,常国宽这个人有问题?”等到季娜伊达走远了,楚振邦侧身问道。

黄有道犹豫了一下,说道:“在人背后说三道四的事,常国宽这个人怎么样,我不合适说,我就说一件事,三月份那宗水曲柳原木的生意应该就是常国宽从季娜伊达那里接到手的,就这一桩生意,他赚了至少这个数。”

说着,黄有道竖起三根手指头晃了晃。

“水曲柳在我们国内是限采的,虽说远东最近比较乱,但如果没有足够的背景关系,肯定也没机会进林区采伐。”安东接口道,“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叫做隔行如隔山,不懂木材生意的进这行肯定是要吃亏的。”

楚振邦点点头,眼前这两位看似什么都没说,实际上也等于是什么都说了。

木材生意楚振邦多少懂的一点,水曲柳在国内属于国家二级保护的珍稀植被,野生水曲柳是绝对严禁采伐的,但这种原木不仅用途很广,而且很有科考价值,所以市价比较高。而原木是有等级区分的,均径(木材直径)不同、等级不同,价格相差也很大,不懂行的人挨坑实在是太容易了。

黄有道那一个巴掌估计不会是三十万,苏联植被广袤,滨海边疆区盛产水曲柳原木,但苏联人在养林护林方面做得并不好,所以他们弄来的原木大部分都是原生的,价格昂贵。但按照季娜伊达刚才的说法,常国宽也就只能算是她在中国这边的一个代理人——代理人能从一单生意里赚到这么多,要说没鬼估计都没人相信。

当然,楚振邦也不会完全相信黄有道的话,这家伙现在正牟足了劲朝季娜伊达身边靠,与常国宽之间也就存在了竞争关系,朝对手身上泼脏水的事他也不一定做不出来。

黄有道的确是抱了顶掉常国宽的心思,不过他所说的那些也都是实情。

自从中苏边贸火起来之后,涌到三口岸淘金的人不少。国内走改革开放时间不算长,市场经济还不能说是真正确立起来了,法制的不健全再加上诚信的准则无法确立,形形色色的商人自然也是良莠不齐。

最紧要的是,来口岸做生意的人大都是把脑袋栓裤腰带上的,没有几个打算着长期在这边混,大部分都是想着捞几票赚肥了就走人的,如此一来,诚信的标准在这里就更用不上了。

以次充好算是有点良心的,像是什么诈骗之类的事同样没少出,过期的食品、鸡毛梗子填出来的羽绒服等等,都往口岸上运着骗钱。后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俄国人不认中国货,甚至反感中国商人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季娜伊达就是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要说花钱她绝对懂的,但要说在商场上赚钱,就像她自己说的——“不懂”。她所谓的做生意,就是通过他父亲的关系拿批条,然后通过一些人交给常国宽,回头再从常国宽那里拿货款,整个过程出了最后收款一项她接手外,其它都不带过问的,基本上就是人家分她多少她就拿多少,这么做生意有几个不被人坑的?

就黄有道所知,常国宽前段时间那批水曲柳原木都是均径50以上的一等品,市价一方在三千三四左右,扣除各种开销费用,最终的利润也就是一千万出头的样子。这么一笔生意,常国宽赚了三百万,再扣掉本身的货款,可想而知季娜伊达那边能落下多少。

如果放在前世,碰上这种事情楚振邦都懒得多嘴,想要进商海波浪淘沙的人要嘛就要有天赋,要嘛就得交一笔学费,把脑子里的糊涂糨子都清干净了,冷静下来再从头开始。尤其是季娜伊达这种靠倒腾批赚钱的“官二代”,楚振邦相信,即便是常国宽那边下手再黑,季娜伊达也有得赚,而且数目足以令她感觉满意。

不过话说回来,如今已经不是前世了,作为一个小县城里刚刚大学毕业的年轻人,楚振邦等于是一切从头开始,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各种各样的人脉关系,即便是不考虑季娜伊达这条线,楚振邦也要考虑在黄有道这边结下善缘。这层关系现在可能用不上,但并不意味将来用不着。

季娜伊达这边离开,在座的几位也不好用餐,黄有道试探着说了常国宽的事,见楚振邦那边没有回应,倒是也没有继续,随便找了个这两年的经历当笑话说了,算是调节一下有点冷下来的气氛。

黄有道正说到高兴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恰好看到季娜伊达从大厅门口闪进来,脚步轻快的朝桌位这边走,心里正想着提醒一下在座的两位,坐在一边的楚振邦却开口了。

“黄大哥,刚才听你说木材生意,这两年国内的行情怎么样?”楚振邦这个问题提的毫无征兆,黄有道愣了一下,倒是旁边的安东反应快,眼皮一撩,话随口递上来。

“很好啊,”安东若无其事的把头一点,说道,“过去几年,口岸这边过境的大宗物资主要就是原木和钢材,尤其是原木,这两年因为我们那一方局势不太稳定,各类原木的出口量锐减,所以也带动了中国市场原木价格上扬。就拿红松原木来说,大径红松的价格从今年年初到现在每方浮涨了将近五十元人民币,已经突破了一千七百元每方的线,而且看起来还有上升的余地。”

他这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季娜伊达恰好走到近前,这小姑娘虽然不谙商事,但却很懂得礼节。看到安东在说话,她悄无声息的坐下,只是拿起餐巾的时候朝楚振邦笑了笑。

“红松只是普通的木材,价格只能算中低档,”黄有道也看出意思来了,紧跟着接口道,“而像中高档的木材,就拿水曲柳来说,均经四十的,市价基本就在两千七八一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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