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蓝色怒火(疼痛,浴室)(第1/3 页)
瑞庚因在后半夜也没怎么睡着。读了一会历史小说,就犯困浅浅眯一会。
一觉醒来天还是漆黑一片,只有偶尔一声鸦鸣打破平静。他用手拨开窗帘看了看,皎洁的圆月孤影流光。
他伸手四处摸索着,在床里侧摸到手机,打开时刺眼的强光照得眼睛疼。
现在是5:。
房间里暖烘烘的,开着暖气。
开着暖气时,在室内仅需穿两件长袖便可。活动很方便。
粘湿的衣物贴在身上,让他感到极为不适,后背也汗津津得发冷。
他什么都做不了,就是废人一个。
在医院接受治疗时他很坚强,积极配合,也看到许多与他一样甚至比他情况更严重的人。他是一个青年,一个男人,自己不能忍受自己整日消极,郁郁寡欢,他被赋予责任——要成为其他病人的榜样。
在母亲面前,他总是露出轻松的表情,仿佛这一切不过是生活开的简简单单的玩笑,过眼云烟。他还担任安慰者的身份,用所学的心理知识开导他人。
在朋友面前,他还认为自己和他们没区别,用平时的语气聊天,偶尔开开玩笑,自嘲一番,忽略他们眼中对他的同情。
其实他压根做不到!全是假的!
太虚伪了!
他做不到忘了一切,忘了自己残废的腿,忘了几个月前他还意气风发地在球场踢球!
无论做什么都要靠其他人,无论去哪里都要坐着轮椅。
被母亲推在街上,他就戴着卫衣的帽子,将头深深垂下,用头发打下的阴翳遮住眼睛,只盯着前方的路面,描摹重复的花纹,以躲避他人投来的好奇的、悲悯的、惋惜的目光。
他多次安慰自己,不过四、五个月就恢复了,不料想时间过得很煎熬,一空闲下来,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数着,强迫着放空胡思乱想的大脑。
瑞庚因躺在床上,就永远保持同一个姿势,他抓紧被角,重重地捶床板。
眼泪就顺着眼角滑落,打湿了正下方的枕头。
他不停地用袖子抹眼睛。
在黑暗里无声地哭泣,不会有任何人注意。
鼻子因为哭泣分泌出粘液,阻碍空气的进出,他深深吸了几口,还是不住地积聚。
清水渐渐流淌出来,他想要几张纸擦拭,床头柜上刚好有一包。
瑞庚因微微扭转上半身去够。手离纸巾有一段距离,无奈他再怎么努力也拿不到。
他不甘心。
他吃力地拖着身体向床边挪动,还差一点点,他突然有点高兴,还是可以做成的。
然而在他成功拽到餐巾纸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从床上摔了下去,砸在地板上发出猛烈的响声。
纸巾被他扯落,散了一地,白花花打在他脸上。腿部受到撞击隐隐发痛,他咬紧牙关,额上冒汗。他想把自己撑起来,靠在床边。
用力地撑起一只手,另一只手去扶床沿,两条腿来来回回蹭地板,但大腿丝毫发不上力。两三分钟后基本没有任何进展,他也撑不住又倒回地上。
他的壁垒一点点崩溃,在这幽暗的夜色中,他哭出声来,用无力的手去击打自己,自残似的。
绝望,绝望,像奔涌的海水压着他,令他窒息,不断坠落,沉没。
他一直认为自己已经完全成熟长大了,是不需要母亲操心的。
其实孩子气的那一面一直都在。
他多么矛盾啊,既渴望别人能帮助自己,又逼迫着只依靠自己。
他的呜咽声传到伊莲娜耳中,刚启动时她就自动录入了瑞庚因的声音、体态、动作······对于他的嗓音熟悉至极,而哭泣又是说明中的紧急唤醒敏感词。
系统重新启动。她睁开双目,蓝光在夜里像指明方向的星灯,代表希望。
她跳出盒子,赶到他的身边。
在夜里,她的眸中光亮不减,看到他窘迫地趴在地上,白纸四处飘散,他脸上还泪水涟涟,清水鼻涕流到口中都不管不顾。
她判断:先生摔倒了,还哭了,他现在这样,非常悲伤。
她看他脸上脏乱一片,捡起一张纸为他擦拭。
他知道她来,透过蓝光,他看到一张朦胧的面庞,脸上依旧那副表情。
他现在心硬无比。
在纸巾碰到他脸的一刹那,他用手拍开,朝她喊:“别碰我!你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