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圣诞节结束后，小天狼星的快乐正在迅速挥发，这是众人有目共睹的——随着大家离开之日的临近，他越来越容易陷入韦斯莱夫人称之为“间歇性忧郁症”的状态：沉默寡言，脾气暴躁，经常躲到巴克比克的房间里一待就是几小时。他的忧郁在整所房子里蔓延，像毒气一样从门底下泄出来，所有的人都被感染了。 一个平常的下午，米凯莉亚壮着胆子来到那间她曾不小心闯入过的房间前。门虽然紧紧关着，但并没有上锁。她小心地打开门，看见小天狼星果然窝在房间的角落，一下一下地往巴克比克嘴里丢死老鼠。 她轻咳一声，发出一些动静，好让小天狼星发现房间里已经多了一个人。小天狼星只是抬起眼皮，朝她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好像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米凯莉亚走过去，坐到他身边，默默地和他一起看了会儿巴克比克进食的过程。 几分钟后，她尝试开口：“嗯……小天狼星，虽然圣诞节已经过去了，但我还是想再送你一个小礼物……” 她从长袍的大口袋里摸出一颗小巧的水晶球，举到小天狼星面前。小天狼星抬起头，微微一愣。 水晶球里的场景一直在变幻，有时是积雪的霍格沃茨，有时是在空中飞翔的巴克比克，等它们都消失了，水晶球里又出现了一只潇洒的大黑狗，灰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们。 小天狼星注视着它，手中的死老鼠一时忘了扔。 “它还有另外的功能……”米凯莉亚小声说着，在水晶球上轻轻拍了两下，下一刻，水晶球发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间屋子，随后在一面空白的墙上投射出了一小块区域，缓缓显示出一片夕阳下的大海，连闪烁的波光都栩栩如生。 小天狼星惊讶地张开嘴，盯着米凯莉亚创造出来的那片海。尽管范围不大，它还是有着令人身临其境的魔力。 “只要再拍两下，水晶球就会切换成其他场景，你瞧……”米凯莉亚又拍了两下，墙上的大海消失了，转而变成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森林。阳光从枝叶的缝隙间洒落，照亮了一地的绿草，隐约还能看见隐秘的兔子洞下一晃而过的长耳朵。 “想要关掉它的话只需要再拍上三下。”她又演示了一遍，墙上的景色彻底消失了，房间再次变得阴暗而冷清。 她能感觉到小天狼星的视线正落在她身上，这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移开目光，清了清嗓子。 “这是我从麻瓜身上得来的创意——他们有一种叫投影仪的东西，效果和这很像……我想，如果你待在家里没事做的话，可以用这颗水晶球找找乐子。”她说，“不然确实挺无聊的，是不是？” 小天狼星没有接过水晶球，而是依旧那样望着她，神情确实和水晶球里的大黑狗有几分相似。 “小姑娘，这样贵重的东西给我真的好吗？”他说，“看得出来你为这个小玩意儿倾注了很多心血，我又怎么敢接受呢？” “噢……”米凯莉亚马上说，“这你不用担心，小天狼星，这确实是我自己做的，但是——”她又掏了掏口袋，一下摸出三四个水晶球来，“——发现它真的成功了之后，我太兴奋，一口气做了好几个。” 小天狼星沉默了一会儿。 “谢谢你，米凯莉亚。”他说着，珍惜地接过了她手中的水晶球，“这是我这个圣诞节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米凯莉亚害羞地朝他笑了。 多莉丝说得没有错，假期的最后一天，韦斯莱先生果然彻底痊愈，可以出院了。 那时候米凯莉亚正在和朋友们躲在楼上玩高布石，刚刚被喷了一身臭汁，韦斯莱夫人便推门走了进来。 “几分钟前接到圣芒戈通知，”她热情洋溢地说，“亚瑟可以出院了！” 大家纷纷抬起头，露出喜悦的神色。 韦斯莱夫人扫视一圈，挥挥魔杖清理干净每个人身上的臭汁。“走吧，我们这就去接他！”她喜气洋洋地说。 哈利没能参与这次行动，因为他被楼下的斯内普传唤了过去，据说他找他有一些重要的事。 “真吓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哈利写的魔药课论太糟糕，被斯内普追杀到这儿来了。”罗恩当时心惊胆战地如是评价道。 米凯莉亚非常同情他，而当他们簇拥着韦斯莱先生走进厨房的时候，事态变得更加怪异——门刚一推开，他们便看见小天狼星和斯内普互相用魔杖指着对方，眼里的厌恶不加掩饰地流露出来，仿佛下一秒就能像汽油一样被火星点。哈利张着手臂站在两人中间，想把他们推开。 “梅林的胡子啊，”韦斯莱先生的笑容消失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天狼星和斯内普都垂下了魔杖。 <

> “星期一晚上六点，波特。”斯内普留下这样一句话，扯过自己的黑袍子，扬长而去。 小天狼星瞪着他的背影，脸上带着极度的轻蔑。 “到底是怎么回事？”韦斯莱先生又问。 “没什么，亚瑟，”小天狼星喘着粗气，像刚跑完长跑，“只是两个老同学叙叙旧……”他好像用了极大努力似的微笑道，“……你治好了？好，真好……” 由于韦斯莱先生回到了他们中间，晚餐本应是非常愉快的，但经历了这样的插曲，小天狼星的脸似乎比往常更加阴沉，显得心事重重。 米凯莉亚能感觉出他并不想表现出自己的忧郁，甚至竭尽全力想要活跃气氛。他强迫自己听了弗雷德和乔治的笑话后高声大笑，殷勤地劝大家多吃，但大家几乎都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并不好。 哈利在饭桌上偷偷告诉了他们下午那场意外的起因：在邓布利多教授的要求下，斯内普准备教哈利大脑封闭术。小天狼星向来和斯内普不对付，而斯内普又在提起这件事时故意说了些讽刺的话刺激他，让他觉得听邓布利多的话待在格里莫广场是贪生怕死。 情感上米凯莉亚很同情小天狼星，但理智告诉她，小天狼星一定也说了很多刺激斯内普的话，才让他们各自抽出了魔杖。 她摇摇头，又挖了一大勺土豆泥送进嘴里，随意听着三人组讨论大脑封闭术有关的话题，偶尔插上两句话。 吃过晚饭，米凯莉亚站起身，本想转身上楼，杰弗里却在这时来到了她身边。 “莉亚，来这边跟我说两句话怎么样？”他示意她走到碗橱旁的阴影里，又看了看四周，确保大家的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 “什么事，爸爸？”米凯莉亚小声问。 杰弗里抿起嘴，左手无意识地伸到了脸颊边，但很快又放了下去。米凯莉亚熟悉这个举动，在她五岁以前，杰弗里还很喜欢抽烟，后来在她和多莉丝的共同努力下，杰弗里终于彻底戒掉了这个习惯，只是在烦躁或者紧张的时候还是会做出类似抽烟的动作。 “虽然大家都尽量不在孩子们面前提起，但莉亚，我想你们应该知道，外面已经不太平了。”他说。 米凯莉亚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杰弗里发出无声的叹息，“魔法部内部的状况也不容乐观……显而易见，‘那个人’的势力正在日渐壮大，而福吉竟然还不肯正视这一点，反而要和邓布利多对着干……你认得玛丽埃塔·艾克莫吗，亲爱的？” “认得。”米凯莉亚点点头。玛丽埃塔是秋·张的朋友，同样是da的一员。 杰弗里叹了口气，“她的妈妈，也就是我的下属，最近一直在监视霍格沃茨的壁炉。” “梅林啊……”米凯莉亚小声说，“魔法部真过分。” 杰弗里没有立即回应她，而是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 “看好了，亲爱的，”他举起魔杖，对着那支钢笔轻声说，“门托斯（prt）。” 钢笔立即发出一道蓝光，几秒后又变回了原样。 “这是……”米凯莉亚惊讶地看向杰弗里，“门钥匙？” 杰弗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是的，门钥匙。”他说，“我想我应该趁现在教给你门钥匙的制作方法，这样万一学校里发生一些……特殊状况，你可以靠它离开学校。” “可是……”米凯莉亚犹豫地说，“门钥匙的制作需要经过魔法部的审批，不是吗？” 杰弗里挑挑眉，露出一点轻松的神色，“那么你觉得这主要是谁负责审核的呢？” 米凯莉亚不吭声了。 “记住，莉亚，”杰弗里继续说，“随便什么东西都可以变成门钥匙，只要在脑海中默念目的地和出发时间，咒语是‘门托斯’……” 他收起钢笔，最后看了她一眼，“当然，我希望你永远不会因为意外用到这个咒语。” 米凯莉亚顺从地低下头，双手握拳，手心黏糊糊的，似乎渗出了冷汗。 第二天早上，米凯莉亚最后检查了一遍行李，合上箱子，走到门口准备下楼。 她在楼梯口碰见了弗雷德和乔治。乔治熟练地和她打了个招呼，径直下了楼，好像他从来都没有打算和弗雷德同进同出。 “早上好。”米凯莉亚牵过弗雷德的手，“据说我们要坐骑士公共汽车回学校，是吗？” 他们一边聊天，一边缓慢地走下楼梯。 走到一楼时，他们看见了躲在楼梯后的哈利和小天狼星。 “你带上这个。”米凯莉亚听见小天狼星这样说。 “嘿，老兄，躲

在这里做什么呢？”没等米凯莉亚拉住弗雷德，他已经大大咧咧地走了过去，想要围观他们的小秘密。 哈利朝后瑟缩了一下，看上去吓了一跳。 小天狼星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排斥，他探出头去，看了眼厨房里劝乔治戴上手套的韦斯莱夫人。 “如果斯内普欺负你，你可以让它告诉我。”他把一个包得很不像样的、平装大小的东西塞给哈利。 “这是什么？”哈利好奇地问。 小天狼星又看了一眼外面，才告诉他：“一面双面镜。” 弗雷德和米凯莉亚惊喜地看过去。“快拆开看看！”弗雷德说。 见小天狼星没有提出反对，哈利小心地拆开了纸包，露出里面的小镜子。它看上去很有年头了，脏兮兮的。 趁哈利在读镜子背面的纸条时，小天狼星把米凯莉亚也拉了过去，同样塞给她一样东西。 米凯莉亚更吃惊了。她看了看小天狼星塞过来的东西，那是一块有些老旧的怀表，通体呈银色，表盖上刻着布莱克的家徽，下面写着一行小字：永远纯粹。 “小天狼星，为什么……？”她受宠若惊地问。 “作为圣诞礼物的回礼。”小天狼星朝她勾了勾嘴角。 米凯莉亚心领神会地握住了怀表，露出有些腼腆的微笑。 “可是它看起来很……”没等她说完，小天狼星就打断了她。 “不是很贵重，”他说，“毕竟我被关在这儿，实在没有准备更好的礼物的办法。拿着吧，这是我年轻时用过的怀表，它有个小优点——从来不会不准时。” “噢……”米凯莉亚红着脸，下意识地看向弗雷德。后者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地说：“既然是小天狼星的一番心意，为什么不收下呢？另外，老兄，这块表真的很酷！”他朝小天狼星比了个大拇指。 小天狼星对他做了个鬼脸，又看向米凯莉亚，“看吧，连你的小男朋友都这样说。” 米凯莉亚感觉自己的耳朵正在发烫。 “好吧，谢谢你，小天狼星。”她真诚地说完，和大家轮番走上去拥抱了他。 坐上返回霍格沃茨的骑士公共汽车后，米凯莉亚舒了一口气，双手插兜，摸到了那块怀表。 “小天狼星似乎真的很喜欢我的礼物。”她对身边的弗雷德说。 “我早就说过，你设计了一款天才般的产品。”弗雷德搂过米凯莉亚的肩膀，说道，“它一定会成为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的人气商品的！” 米凯莉亚靠在他怀里，轻轻打开了表盖。那后面有一幅小小的画，是巴克比克和一条大黑狗，它们一起看向它，在画中歪了歪脑袋。 看得出来，小天狼星画技一般，但不可否认黑狗和巴克比克都很传神，好像它们真的出现在了她面前，朝她露出只有她能看见的笑容。 她盯着那幅画看了一会儿，盖上表盖，把怀表放回口袋里。之后的旅途中，她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