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7 章

米凯莉亚左右看了看，确保没车经过后大步走过斑马线，一下来到了唐克斯面前。 “嗨。”她说，“真巧，在这儿碰上你。” “哦，是你们啊。”唐克斯如梦初醒地说。 从这个距离看，唐克斯显得更加憔悴了，那张心形的面孔上填满了疲惫，与米凯莉亚印象中相比，她瘦了许多，似乎随时能被风刮跑。 “你在这儿做什么呢，唐克斯？”金妮也走过了斑马线，她小心地问。 “啊，日常巡逻，看看有没有食死徒的踪迹……”唐克斯含糊地说。 米凯莉亚不太确定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于是问她：“就目前来看，这里很安全，是不是？” “是啊，我想我该走了。”唐克斯说，“这儿已经不需要我了……” “嘿，唐克斯，既然如此，要不要来格里莫广场坐坐？”金妮反应很快地说。 “不，不用了。”唐克斯摇摇头，“我就不去打扰你们了。” “怎么能叫打扰呢？”米凯莉亚说，“来坐坐而已，那里地方可大了，你也知道，而且外面这么冷，我想再过不久就要下雪了……” “真的不用……”唐克斯轻声说。 金妮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道：“那么你想和我们一起散散步吗？我们正要去麻瓜超市买点东西。” 唐克斯有些犹豫。 “我们都没去过，没有经验。”米凯莉亚顺着金妮的话说，“我记得你爸爸是麻瓜，对不对？你一定比我们擅长这个。” 唐克斯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她说：“好吧，现在外面也危险，多个人还安全些。” 米凯莉亚和金妮一起绽开笑容，当即一人一边搂住她的胳膊，领着她朝超市进发。 米凯莉亚说得没错，她确实是第一次逛麻瓜超市。从进门开始，她就兴奋地来回张望，对成排的货架和商品赞不绝口。 “你们需要买些什么？”唐克斯推了辆推车过来，问道。 “先是牛奶和黄油。”金妮说。 “哎呀，这个车看上去真酷。”米凯莉亚高兴地说，“我能坐进去吗？” “能。”唐克斯简单地说。 米凯莉亚坐进推车里，被唐克斯推了一百英尺远。 她意犹未尽地下来了。 “哦，这里有牛奶。”她对着面前的货架说，“运气真好。” “接下来是酸奶和牛排……”金妮对着示意图背面的清单说。 “嗯，这些都在冷柜区。”唐克斯很有经验地说。 “啊，我在麻瓜研究课上学过这个。”来到冰柜前，米凯莉亚望着里面冒着冷气的内壁琢磨道，“麻瓜们会用这种东西来保存需要冷藏的食物。” “学得不错。”唐克斯淡淡地说。 “你现在看起来很像我爸爸。”金妮说着，拿起一盒牛排丢到了推车里。 听了金妮的话，唐克斯若有所思地看向她。 “亚瑟还好吗？”她突然问道。 “啊，他很不错。”金妮惊讶地瞅了她一眼，“就是最近部里太忙，他每天都很晚回来。” 唐克斯点点头，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米凯莉亚把视线从冰柜上移开，转向唐克斯。 “你最近遇到什么事了吗，唐克斯？”她装作不经意地问。 唐克斯刚要张嘴，她飞快地补充了一句：“不要说没有，我们都看得出来你不开心。” 唐克斯像是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那之后她们三个只是围着冰柜和推车，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事实上……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唐克斯终于开了口，脸上很犹豫，“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 她探究地看向米凯莉亚和金妮。 “放心吧，我们不会说出去的。”米凯莉亚马上说。 “嗯，好吧……”唐克斯思索着措辞，说道，“其实，我最近有了喜欢的人。” 米凯莉亚和金妮张大了嘴。 “哪个坏家伙让你变成了这样？”金妮仗义地说。 唐克斯意外地笑了一声。“他才不是什么坏家伙，”她低下头，注视着推车中的牛奶，“他是莱姆斯·卢平。” 米凯莉亚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砸中了，这一砸让她一下明白过来唐克斯不愿意和他们一起过圣诞节的原因。 “哦，他……”她愣愣地说，“他知道吗？” <

> 唐克斯高深地瞧着她。 “我想他知道。”她说。 她推动推车，开始往零食区走，“我们边走边说。” 米凯莉亚和金妮跟上了她。这会儿她的身形一下高大了起来，在米凯莉亚眼里释放着勇敢的光芒。 她来到货架前，拿起两包饼干比对，同时说道：“你们一定想不到吧，我会喜欢上一个比我大那么多的人。” “他确实年纪有点大。”金妮说，“而且有点穷。” “哦，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唐克斯选中了香草味夹心的饼干，把它丢进了推车里，“他最介意的一点是——他是个狼人。” “这个身份让他总是不受待见，是不是？”米凯莉亚说，“他是个好人，却过着比常人辛苦得多的人生。” 唐克斯叹了口气，那头枯发似乎又灰了些。 “所以他就拿这个理由搪塞我，无论我说几次，他永远会说：‘唐克斯，我是个狼人，不适合你，我太危险了……’梅林！我会在乎这些吗？” “他只是不想伤害你。”米凯莉亚说。 “可是我喜欢他！”唐克斯提高了点音量，“他为什么总是只看见自己身上的缺点呢？他明明温柔又体贴，愿意帮我解围，和他相处从来不会不愉快……而且他的衣服和头发永远那么干净！” “是啊，他就是那么好。”米凯莉亚笑了，赞同地说，“或许是他的生活经历使然，他没有勇气向别人敞开心扉，接受一个热烈喜欢他的人。” “你是说我太热情了吗？”唐克斯问。 “不，我想他应该正需要这种人。”米凯莉亚笃定地说，“他只是需要时间去接受这一切，接受自己的人生突然闯进一个小太阳……这在他三十几年的人生里是从来没有过的。” 唐克斯听了她的话，脸上有些红了。 她转过身去，拿起一罐水果罐头，假装在研究上面的生产说明。 金妮拿来几包棉花糖，鼓励地说：“至少他拒绝你的理由从来不是他不喜欢你，对不对？他当然也是对你有好感的，你们之间只是缺了些契机——一些让他彻底解开心结的契机。” “唉，谈过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唐克斯说，“真庆幸我和你们一道出来了。” 她把已经被摸热乎的水果罐头放回了货架上，又说：“我也明白我们之间还差了点什么，可是……契机之所以被称之为契机，正是因为它的不确定性，是不是？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能让我们更进一步的办法……现在我已经不和他一起出任务了，也不大见他……我甚至不太清楚他最近过得还好不好。” “哦，他挺好的。”米凯莉亚安慰她说，“我们前些天在晚饭桌上见到了他，他比以前更消瘦了，衣服上的补丁也更多，但是还算精神。” 唐克斯盯着一盒小蛋糕，眼眶开始发红。 “他一定很辛苦……”她说，“邓布利多交给他的任务那样危险……” 金妮眨眨眼睛，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既然如此，不如亲自去见见他怎么样？”她循循善诱地说，“他今晚也会来，如果你们不见面，哪来的契机呢？” “你不能一辈子都躲着不见他。”米凯莉亚也说，“有想见的人，那就应该去见。他不会突然变成野狼吃掉你的。” 唐克斯被她逗笑了，她揉揉眼睛，顺手又拿了包薯片下来。 “麻瓜零食，”她指着薯片说，“你想象不到它有多好吃。” 米凯莉亚和金妮一起挑眉看着她。 “好吧，我知道了。”唐克斯妥协地说，“我会和你们一起吃晚饭的。” 她们如释重负地笑了。 提着大袋子从超市里出来的时候，米凯莉亚发现外面下起了雪，漫天的雪花把入眼可见的一切都变得冷清又安静，世界好像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只剩下风声和雪花飘落的声音。 “没想到买了这么多。”金妮看了眼袋子说，“妈妈准会吓一跳的。” “在吓一跳之前，她肯定已经因为唐克斯的出现而笑得合不拢嘴了。”米凯莉亚说。 “她真的那么想见我？”唐克斯问。 “去了就知道了。”金妮说。 回到格里莫广场12号的时候，一切都按米凯莉亚设想的那样发生了。 韦斯莱夫人又惊又喜，拉着唐克斯就要往屋里走，结果不小心踢倒了门口绑了红绿飘带的大伞架，布莱克夫人的画像又一次尖叫起来，被从楼上匆匆跳下来的小天狼星想办法制止住了。 “哦，是你，唐克斯。”他感兴趣地说，“你终于同

意上这儿来啦？我们可都很想你呢，莱姆斯也经常提起你。” 唐克斯的身体抖了一下，差点再次吵醒布莱克夫人的画像。 “他说我什么啦？”她问。 小天狼星咧开嘴，示意她坐到沙发上。 “他说你成长得很快，已经是一名优秀的傲罗了。”他说，“——还是最年轻的。” 唐克斯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了。 “他很客观。”她说。 “事实如此。”米凯莉亚打趣地说。 到了晚上，这座宅子里又一次聚满了人，大家都对唐克斯的到来感到惊喜。 米凯莉亚格外注意卢平，可是他看到唐克斯的时候，只是微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没有惊讶，没有慌乱，只有体面的问候。 韦斯莱夫人把唐克斯的座位安排在了比尔边上，让她一整晚都看着芙蓉对比尔嘘寒问暖。可即使这样，韦斯莱夫人还是在不断地把话题往她和比尔身上引，比如他们只差了三岁，他们一样勇敢，事业成功；又比如他们郎才女貌，多么般配…… 这实在太糟糕了，米凯莉亚不得不拼命往弗雷德嘴里塞牛排，免得他一不小心大喊一声：“芙蓉的脸这会儿比罗恩的球技还要臭！” 她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见唐克斯尽可能地不表露出自己的难堪，她觉得自己实在罪虐深重，只能尽可能地讲些笑话，让弗雷德和乔治多展示展示自己的新产品，以此转移大家的注意。 金妮在一旁抿着嘴，好像同样很后悔把唐克斯接到了这儿来。 卢平还是像往常那样略显疲惫，为大家续上饮料和酒时又那样温和，看不出一点情绪变化。 吃过了晚饭，他一个人坐到了角落里，呆呆地望着炉火。他身后的圣诞树上似乎绑着一只被刷成了金色的地精，正在叽叽喳喳地小声叫唤。 小天狼星终于收拾完碗筷，他拍晕了地精，走了过去，大剌剌地坐到了卢平身边。 “莫丽真是不上道，是不是？”他意犹未尽地说，“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尴尬的场面呢！看看芙蓉的样子，她好像巴不得把比尔绑在她身上。在这种情况下，莫丽竟然还指望着比尔能爱上唐克斯呢。” 卢平微笑着说：“比尔确实年轻又英俊。” 小天狼星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所以呢？”他说。 “不，没什么。”卢平摇摇头，“只是觉得我和他比起来确实是老太多啦……” “啊，年纪大了，时常会有这种感慨的嘛。”小天狼星理解地拍了拍自己的老朋友。 卢平看着火苗在壁炉中蹿动，过了一会儿才说：“唐克斯确实值得一个像比尔那么优秀的人来爱她。” “这我们当然都知道。”小天狼星说，“她是个好姑娘，所有人都喜欢她。” 他顿了顿，茅塞顿开地说：“莱姆斯，为什么你总是提起她？你是不是……？” 卢平没有看他，而是微笑着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疤。 “你也说了，所有人都喜欢她。”他说。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啪嗒。 清脆的敲击声响起。卢平和小天狼星警觉地回头，看见唐克斯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慌张地弯下腰，想要捡起摔在地上的盘子。 “正好经过……”她小声说，“手上没有拿稳，我总是这么粗心……” 小天狼星一挥魔杖，那些碎片自动复原，回到了唐克斯的手里。 “谢谢你的帮助，以及……对不起。”唐克斯说完，闪出门外，消失不见了。 这下，厨房角落彻底陷入了沉默。 米凯莉亚吃过晚饭，和弗雷德脑袋挨着脑袋窝在沙发上，大脑还在飞快转动。 韦斯莱夫人想要见唐克斯，只是因为比起芙蓉，她更希望唐克斯能成为自己的儿媳。 米凯莉亚承认唐克斯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可这样一来，她和金妮白天为把唐克斯拉来家里吃晚饭而做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 她原本希望唐克斯能和大家一起说说话，转换一下心情，可现在看来似乎起到了反效果。唐克斯会不会因此更加抗拒和他们一起吃晚饭了呢？如果真是这样，她可就犯了大错了…… 她甩甩脑袋，刚要闭上眼睛，却一下瞥见唐克斯耳朵通红地抱着盘子从厨房跑了出去，快得像一道影子。 看来她和卢平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米凯莉亚心想，契机……今天晚上可能根本算不上契机…… “她怎么跑楼上去了？”弗雷德好奇地问，“还带

着一个干净的空盘子？” “噢，傲罗的事你少管。”米凯莉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