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第二个项目开始当天，米凯莉亚捧着面包早早地坐进了观众席里，正对着光滑如镜的黑湖湖面。 伯莎裹紧了斗篷坐在她左侧，无聊地挥手驱散眼前呼出的白雾。 那确实是个阳光晴好的日子，然而空气里仍旧弥漫着寒冷的水汽，如霜一般紧密贴合在米凯莉亚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她埋在手套中的双手冷而僵硬，在握住礼堂顺来的面包时有些费劲。 “昨晚睡得好吗？”她没话找话地说。 “不错。”伯莎屈起膝盖，往她们观众席底下柔软的草坪张望着。 “他怎么样？”米凯莉亚又咬了一口面包，偷偷用舌头将拖出来的香肠推回夹层间。 “不知道，昨晚我没见到他。”伯莎说。 米凯莉亚猛然抬起头，震惊地看向她，“你不是昨晚跟他出去了吗？” “哦，可恶。”伯莎这才反应过来，烦躁地踢了踢腿，“我以为你在说乔治呢，怎么会这样。” “说明你还想着他呢。”米凯莉亚直白地指出，“怎么，帕斯卡尔没法在你心里留下一点儿痕迹吗？” 伯莎叹了口气，将脑袋靠在了米凯莉亚的肩膀上。 “他是挺好，可我确实对他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她眯起眼睛，伸手挡住了落在脸上的明亮阳光，“倒不如说我会和他说话仅仅是因为那天来邀请我跳舞的正好是他，如果是别人那也一样，他们在我心里是差不多的——友好的绅士，礼貌交往的朋友，除此之外，没有了。” “可你愿意和他单独出去呢。”米凯莉亚吹开毛线手套上的面包屑说。 伯莎鼓起脸，瘪着下唇，噗噜噜地将气吹了出去，“我总归想试试的嘛，试试我能不能对他产生更多好感……但是不行，我的眼前永远飘着几缕红头发，我快要疯了。” 米凯莉亚一口吞下最后的面包，将纸袋仔细地折好。 “想开点，说不定你看见的是小美人鱼的头发。”她说。 “哦，怎么可能。”伯莎起身开始挠米凯莉亚的腰，随后她们一起笑了起来，扭作一团。 于是弗雷德和乔治走来的时候她们正从对方身上爬起来，两个人的头发都有些乱蓬蓬的。 “早上好，弗雷德。早上好，乔治。”米凯莉亚的双眼当即亮了起来，她拍拍右手边的空座位，示意他们坐过来。 弗雷德刚一坐下，她便贴了过去，将他的手臂攥进怀里。弗雷德笑嘻嘻地捋顺了她的乱发，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一整套流程都如此自然，就好像这一切已经发生过千千万万遍。 伯莎和乔治都看着他们，视线难免隔着两个座位相撞在一起。乔治朝她笑笑，又吐出舌头，做了个嫌弃的表情。伯莎几乎要忍不住和他一起做鬼脸了，但她还算记得自己仍在单方面地与乔治闹别扭，所以最终保持住了表情，默默回过头去，长长的头发仿佛精准地抽在了乔治的脸上，尽管，是啊，他们隔着两个座位呢。 离比赛开始只剩十分钟了，勇士们纷纷换上泳衣泳裤，哆嗦着在湖边踱来踱去。米凯莉亚举起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对准了他们，很快就发现哈利并不在其中。 “哈利没问题吧？”她担忧地说，“直接翘掉比赛倒是遂了卡卡洛夫的愿……” “他不会翘的，”弗雷德肯定地拍拍她按在他胸膛上的手，“我们才和李打了赌——用五块金丝雀饼干——哈利会赢的。” “你倒真是自信。”米凯莉亚说着，又抓了一把他的胸肌，“你是在赌博还是在做预言呢？” “我认为这之间并没有什么差别——” “快看！哈利来了！”乔治打断了弗雷德的话，兴奋地用手指指向看台底下那个气喘吁吁的身影。 哈利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袍子有些皱，他此刻正大口喘着气，用力揉着自己一边的肋骨，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段冲刺。 “真没想到哈利能及时赶到，他看上去好像才睡醒。”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们头顶传来。 米凯莉亚抬起头，发现莱安不知何时坐在了他们身后高出一排的座位上，一边的头发很扁，另一边却高高鼓了起来，让他的脑袋看起来很不对称。 “早上好。”米凯莉亚说，“比起哈利，你看起来更像没睡醒的那个。” 莱安哈哈大笑起来，“没有那回事，我可是在赶来的路上亲眼看见哈利在一路狂奔的，不得不说他可比我跑得快得多，还一下撞飞了克里维两兄弟呢……” 米凯莉亚咂了咂嘴，脑海中浮现出娇小的科林·克里维被撞飞后弹到莱安身上的场景，说不定他的发型就是这么撞扁的呢。 “我觉得你的小饼干危险了，”米凯莉

亚回过头去对着弗雷德认真地说，“或许还得先做好把哈利从黑湖底下捞上来的准备。” 还没等弗雷德开口，尖厉的口哨声便划破了寒冷的天空，很快就淹没在看台上爆发出的欢呼和掌声中了。 “瞧瞧哈利在干什么呢！”伯莎有些好笑地说。 只见哈利光脚走进黑湖，停在湖水刚没过膝盖的位置，站立不动了。 “他看起来可真傻。”弗雷德吹了声口哨，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 “快看呀，塞德里克给自己的脑袋上变出了一个大气泡！真酷！”莱安大喊起来，激动地拍着大腿，“我敢说他这次一定能赢！” 米凯莉亚、伯莎，还有那对双胞胎齐齐地转过头去瞪着他，四道目光灼烈得能迸出火星子来。 “对不起。”莱安坐正了身体，不知从哪掏出了一面小旗子挥舞起来，“哈利加油！你是最棒的！”他非常自然地朝底下欢呼道。 米凯莉亚一行人满意地点点头，又回过身去了。 这一回头，米凯莉亚惊讶地发现哈利已经不见了踪影，另外几名勇士也已经消失，此刻黑湖一如往常般平静，只有看台上的阵阵喧闹声暗示着她黑湖深处正发生着某种惊险的竞争。 “这可什么也看不见呀。”十分钟后她泄气地靠在了椅背上，揉了揉被寒风吹得有些疼的太阳穴。 “大家好像并不在乎这个。”伯莎也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目光落在不远处就地玩起了巫师棋的几个学生身上。 “没关系，我早就想到这点了。”弗雷德骄傲地说道，从长袍口袋里摸出一副噼啪爆炸牌，“怎么样？谁想一起玩？” 大家看向他的眼神霎时充满了仰慕，于是他们当场清空了两个座位当作桌子，一边防止冷风吹走他们唯一的娱乐一边噼噼啪啪地打起牌来。一时间他们所处的看台角落开始频繁地冒起火光，热闹得好像在聚众放烟花。当然他们在看台上并不显眼，因为显然大冷天里跑到观众席上玩牌的不止他们几个。对于其他学生来说，最需要警惕的是不知从何处刮来的牌在他们脑门上突然爆炸。 半个小时后，伯莎撑起身子活动了下筋骨，又熟练地往自己烧了七八个洞的袍子上施了个“修复如初”。 “哎哟，芙蓉怎么已经在岸上了。”她好奇地伸长脖子张望着，“她看起来并不高兴，浑身脏兮兮的。那些勇士到底要做什么才能赢呢？” “除了那些勇士还有裁判，恐怕没人知道。”莱安抬起头，伸了个懒腰。他的袍子上的洞比伯莎的少一些，不过他的半撮眉毛烧焦了。 “说起来你们看见赫敏和罗恩了吗？”米凯莉亚依旧紧紧盯着眼前的牌，一心想炸掉乔治下巴上的胡茬。 大伙默契地一起摇摇头，对此毫无头绪。 “哇！塞德里克！”莱安突然大叫起来，眼里冒出了欣喜的光。 “大呼小叫什么呢！”弗雷德不满地嘟哝着，一直蹲坐在地上让他的腿有些麻了，他缓慢地直起身，揉着膝盖向下望去，不得不接受塞德里克确实是第一个游回来的勇士的事实——带着人的那种。 “那不是秋·张吗？”米凯莉亚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举着望远镜向赛场张望，目送塞德里克将刚睁眼的秋圈在怀里游到岸上，“在湖底英雄救美，好浪漫……” 她恋恋不舍地放下望远镜，露出被熏黑的半边脸颊。 “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要是被格林迪洛绑架了我也会去救你的。”弗雷德不太高兴地晃了晃脑袋，那根被粉色小皮筋扎住的小辫子跟着晃动起来——显然这是为了防止被噼啪爆炸牌炸掉头发的有效措施。 “我才不要被格林迪洛绑架！”米凯莉亚嫌弃地将脸皱成一团。 “这么说在湖底的都是学生？”乔治也抬起头，手上洗牌的动作没有停。 伯莎将目光从他熏黑的下巴上移开，若有所思地搓着刚刚复原的长袍袖子，“说不定赫敏和罗恩都在下面呢……哈利要救的是谁？” “哦，别吧。”米凯莉亚说，“如果哈利救的是赫敏，克鲁姆不就得救罗恩了？” “天啊，那克鲁姆要救的不就是赫敏了？原他这么珍视她。”伯莎红着脸笑了，“好浪漫。” 她们正说着，克鲁姆果然带着赫敏冒出了水面。他变换成鲨鱼的脑袋此刻正在缓缓复原，让人险些以为赫敏被一条大鲨鱼劫持了。 “哦，哈利怎么还没上来。”米凯莉亚皱了皱眉头，脑海里闪现出哈利用弗雷德输掉的那五块蛋奶饼干变成金丝雀弹出水面的景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家没心情再玩牌了，纷纷坐直了身体盯着湖面。 时间早就过去了一个小时，几乎在米

凯莉亚觉得哈利说不定已经沉入湖底了的时候，他猛地冒出了水面。 霎时间，看台上人声鼎沸，大家又叫又嚷，比前面几位勇士回来时响亮得多。 “哈利不止带了我们的傻弟弟！”乔治高兴地说，“瞧，他还带了芙蓉的小妹妹！他可真贪心。” 哈利奋力地游着，两边果然挂着两颗脑袋，一颗是罗恩，另一颗是一个和芙蓉颇有几分相似的漂亮小姑娘。 “哈利才不贪心，他显然只是怕芙蓉的妹妹永远留在湖底不是吗？”伯莎朝他快速翻了个白眼，“毕竟芙蓉早就失败了！” 乔治没有搭话，但他看上去心情很好——怎么说伯莎也算是终于理他了是不是？尽管不太友好。 勇士们全都来到了岸边，所有进过水里的人都裹上了厚厚的毯子。哈利刚刚被庞弗雷夫人灌下提神剂，此刻耳朵正往外冒着烟。 很快，卢多·巴格曼开始给勇士们报分。米凯莉亚没有想到哈利的见义勇为让他即使最后一个上岸依旧拿到了5分的高分，这下他可就和塞德里克并列第一了！ 米凯莉亚一行人欢呼起来，飞快地跑下看台，朝哈利冲去。 “这样的结果真是太完美了！”莱安泪眼朦胧地想着，“即使我欢呼他们也不会在乎了！” 米凯莉亚最先冲到勇士们面前，她依次拥抱了哈利、罗恩和赫敏，这让她身上也有些湿答答的了。 “我真高兴！”米凯莉亚在抱住赫敏时这样说道。克鲁姆就站在她们身后，米凯莉亚感觉他的目光快把她的后脑勺盯穿了。 “谢谢你们。”哈利笑容满面地看向他们，“你们是刚刚从一所爆炸的房子里逃出来吗？” 大家面面相觑，这才恍然大悟般各自把身上被炸过的地方捂住，一同放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