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缕月光

谭父谭母躲在门口偷听，闻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说十八岁就喜欢人家，那不就是高三的时候。” “现在计较这些还有什么用，现在连花盆都要给你抱走了。” “哼，处朋友而已，又不是结婚，就算结婚了，女儿也还是我的女儿。”谭父背着手回到客厅看电视，电视节目演得什么全然不知，心思都飞到门外：“看着点，别让女儿吃亏。” 谭母才不管：“她都是老姑娘了我还看着她，你不要管太多，顾章那孩子品格都不错，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有分寸的。” 谭父一句都没听进去，找机会他要敲打敲打顾章，男人的心思他最清楚。 有父母在家，谭雅雅减少往对门跑的次数，顾章的问候电话罕见多起来，聊天内容除了“吃了么”“忙不忙”“在干嘛”之外，偶尔会不经意的撩拨几句。 声音透过电流传到耳朵里，疲惫中带着慵懒：“刚下班，回家洗了澡。” “很晚了。”谭雅雅听到了他倒水的声音和水流被咽下喉结滚动的声音，躺到床上。 随便聊了几个话题，十几分钟过去，没人要挂断的意思。 半晌，电话那端久久没有声音，顾章呼吸浅缓缓慢：“睡着了？” 电话另一端没有回应：“晚安。”又听了一会儿才挂断。 顾章提前和谭雅雅商量：“我们确定关系，是不是要正式拜访下你父母比较好？” 谭雅雅还转换不过来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也不用太刻意吧。”能看得出来老谭最近也正在找机会想和他聊聊，预感不是什么好话。 “你父母今天在家吗？” “怎么？你想今天就来？” “嗯，如果方便的话，就今晚吧。”顾章没有拜访的经验：“你得告诉我你父母喜欢吃什么或者喝什么，给我避一下雷。” 谭雅雅知道顾章积蓄不多，父母平时的花销其实挺大的，不太好意思说：“都可以的，意思意思就算了。” 顾章脱下制服放在衣柜中，旁边的同事朝着他挤眉弄眼，他扯唇无奈做出一个口型：对象。 和谭雅雅解释道：“这是我对你父母的尊重，如果你也不肯帮忙，那我就只能到商场挑贵的买了。” “……他们平时喜欢喝茶，不限种类，我母亲常吃的有鲜炖燕窝……要不还是我陪你去买吧。”谭雅雅还是不放心。 顾章没想到谭雅雅会这么为他着想，笑道：“虽然不多，但我还是有些积蓄的，一部分放在理财，这些我本打算以后再慢慢告诉你，没想到你会误会。” 谭雅雅绝不承认顾章在她眼里就是有点穷：“我没误会，只是不想你乱花钱。” “没关系的，我现在下班，直接去商场，你在家里帮忙准备晚餐好吗？顺便把我想去拜访的事情转答一下。” “好吧。” 谭雅雅从房间出去，正愁不知道如何开口，谭父就先提议道：“顾章在对面住了挺久，你们还是高中同学，平时对你也有照顾，不如哪天叫他来家里吃顿饭，表达一下感谢。”顺便敲打一下。 正中她意，谭雅雅赶紧应下：“不如就今晚吧，他刚才也打电话说想要来拜访一下……” “那正好。” 谭雅雅陪着谭母去市场买了些菜，在厨房打下手帮忙摘菜。 “你和顾章在处朋友？”谭母可没有拐弯抹角的习惯，说话直白：“该懂的你也都懂，在没结婚前要保护好自己。” 这话隐藏的含义太大，谭雅雅没法回话，面颊微红辩白：“他没有。” 谭母饱含深意的看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顾章手上拎着几箱从商场购买的茶叶和鲜炖燕窝，还有进口水果和海鲜，深吸一口气才敲响门。 谭雅雅早就掐着时间等在门口，一听见敲门声瞬间转身打开门，看见顾章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和浅灰色西裤，似乎每一道褶皱都精心整理过。 “这么正式？” “应该的。” 谭雅雅把东西接过去放到厨房，父母对他的态度较友善，和父亲坐在沙发上喝茶，像是早就做了些准备，偶尔还能说上两句，谭雅雅到厨房帮忙，把顾章拿来的东西给母亲看，眼中的愉悦藏不住的将要溢出来。 “行了，知道他懂事，你收敛点，小心你爸心里不舒服给他眼色看。” 端着菜走出厨房的时候，盘子还有些烫，忍着手指上的热度刚想把盘子放下，顾章就接了过去：“怎么不叫我。” “看你在喝茶。” 顾章帮忙把菜都摆上桌，谭雅雅

摆好碗筷招呼父亲过来吃饭。 “小顾，能不能喝两杯？”谭父把珍藏了许久的白酒拿出来。 “好，多谢谭叔。”顾章举起酒杯放低，手指拖着杯底。 “这可是五十多度的，你先尝一口，要是喝不惯就算了。”说是这么说，谭父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 顾章怎么可能这是时候扫兴，端起杯小口尝了下，辛辣的酒味沿着食管滑下，许久后那种辣味还残留在口中，捂唇忍着咳：“嗯……很冲，但是酱香绵长，是好酒。” 谭父满意的点点头：“这不是会喝嘛，来，咱俩先喝一口，感谢你对雅雅的照顾，她生病我们也不在身边。” 顾章先喝了一口，才开口道：“应该的，她也帮了我很多，母亲过世的事情太突然，也是她陪着我度过了那段难熬的日子。” 说到这，谭父不禁有些感慨：“你父亲是个性格憨厚耿直的，只可惜……”要不然顾章也不会这么难。 “说这些干什么，小顾你多吃点，有几道菜还是雅雅做的呢，不知道你平时喜欢吃什么，就随意炒了几样。”谭母打断沉重的氛围，给顾章夹了一块锅包肉。 晶莹焦糖的色泽看上去就很有食欲，倒是让顾章想起谭雅雅到他家去取电影票，母亲就是做了这道菜招待她。 “那你其他的亲戚还有联系吗？” 顾章把锅包肉吃完：“没有什么亲戚了，早在父亲受伤后，有些亲戚就断了来往。”因为害怕他们借钱，所以连电话都不敢接。 “这样啊，这么些年也是挺难的，好在你头脑聪明，做事情有规划，慢慢都会好的。”谭母这时候完全忘记顾章母亲对她的冲撞，只剩同情。 “近几年有没有其他规划？”谈话逐渐走向严谨，谭雅雅知道这时候不能插话，只能让顾章自己回答。 他思考了一瞬，放下筷子端正身子：“是这样，我目前有一笔理财马上到期了，打算取出来，再加上卖掉京市那边的房款，想买下我目前租的房子……职位的话近几年可能不会有什么变化。” “……你要买对面那间房？”谭父和谭母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 谭雅雅也看向他，不太明白。 顾章笑了一下，带着点矜持和害羞：“我和雅雅在一起是认真的，也是考虑到以后成婚，她可能还是愿意住在家里，所以买房子就当是我给她的一个保障，户名还是她的。” “你这样……”太傻了。 “不用，只要你们过得好，对雅雅好就行。”谭母的声音有些艰涩，想到女儿就要成为妻子，将来还会成为母亲，心里不太好受。 “雅雅小时候是在老家长大的，我们那时候工作忙，对她有些亏欠，她都上小学了才接过来，以为她已经是大孩子了就没有放太多心思在她身上，缺失很多她的成长，虽然你家庭条件不是很好，但人品可靠，她又喜欢，我们只能祝她幸福，希望你不要辜负她，如果哪天你们不想在一起了，也希望你不要伤到她。”谭父说完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端着杯子的手粗糙而结实，是历经沧桑的印证。 “爸……”谭雅雅心里也跟着难过，她和父母真正相处的时间很短，没一起看过电影，也很少一起出去吃饭，甚至没有一起去过游乐场，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电视才是他们平时的娱乐活动，但她不觉得有被亏欠，反而觉得没有照顾好他们。 脸颊上不知不觉有了潮湿的凉意，不想在顾章面前失态，低头掩饰着去卫生间擦了下脸，眼角还是红红的，缓了一会儿才出去。 谭父不知道是惆怅还是高兴，心情很复杂，喝完一杯又给顾章倒了一杯，谭雅雅这回不得不劝阻：“爸，你还是少喝点吧，前段时间不是查出血压有点高？” “今天难得，最后一杯，喝完就不喝了。”谭父眼神有些迷离起来。 谭雅雅只得劝向顾章，顾章就连脖子上也一片绯红，略歪着头也在看她，嘴角上扬双颊红晕：“没事。”还悄悄在桌下握住了谭雅雅的手。 这要是放在他清醒的时候绝对做不出来。 真是醉了。 第二杯酒在谭母的劝说下只喝了半杯：“雅雅，你送顾章回去休息吧，给他也煮个蜂蜜水醒醒酒。” “好，那你也给爸冲一杯。” 顾章还没有完全醉倒，怕压到谭雅雅只虚虚的搭着她的肩，这场景似曾相识，打开门的一瞬间谭雅雅有些期待。 转回身关上门心跳都要超速了，后背贴上一具炙热的体温，酒精味扑鼻，她忽然很像尝尝是什么味道。 碎发落在脸上，呼吸都放缓了许多，和身后的粗重喘息形成鲜明对比，手臂上不由自主窜起细小的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