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女孩的故事
听见女孩说话,暮黎立刻明白自己的故事触动了对方内心,也将对方内心世界的大门敲开了一丝缝隙。
先是动之以情,然后晓之以理,甚至翻出一直被压在内心深处的记忆,他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走进对方的内心世界,去弄清楚对方试图自杀的原因么!
而如今女孩既然开口,他必须一鼓作气,让对方彻底敞开心扉。
“我讲了我的故事,你是不是也讲讲你的故事,你可以把我当做一个纯粹的听众...”眼中满是真诚,暮黎凝视着女孩的双眼,而在说话时,语气不留痕迹的转折:“况且我也不太相信,还有人能比我的命运更悲惨。”
先是温柔的诱导,然后在诱导中放入软性质的激将法,暮黎虽然不太懂心理学,却将心理学的手段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他的话也确实起到了一些作用。
女孩和暮黎对视片刻,有些害羞的低下头,紧咬着下嘴唇,表情变得十分复杂。
“...”暮黎坐在一旁,没有催促,他知道女孩是在做心理斗争,对方讲与不讲,只需静静等候即可。
果然,女孩没让暮黎久等,她松开了咬紧的牙齿,在嘴唇上留下了几个很深的牙印,整个人的身体出现了微不可擦的颤抖,终于开始讲述属于她的故事。
“我也是在单亲家庭长大,我爸是一位卡车司机,他在我六岁时出现意外,从此是母亲拉扯着我,一点点将我养大。”
其实,暮黎所不知的是,女孩之所以愿意开口,其实是他的身世和对方的身世有些相似,产生了共鸣,这也是女孩愿意讲述身世的最根本原因。
而女孩在说话间,无意识的抱紧双臂,似乎在自我寻找安全感。
“她也很辛苦,即使到现在,她仍然很辛苦。”
“但是...”声调突然出现变化,充满痛恨和痛苦,女孩的眼神中流露出恶毒和怨恨,也夹着无法熄灭的怒火:“这都是她自找的...”
“都是她自找的...”女孩重复了一句,身体的颤抖程度也变得有些明显。
“真的,都怪她...”又一次重复,只是女孩的声音有些无力:“她在我八岁的时候找了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是一个酒鬼。”
“开始的两年,那个男人表现的挺好,对我和我妈照顾的也很好,经常给我买好吃的,好玩的。”
“可是...”女孩的语气再一次转折,脸色变得越发苍白起来,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极度的不愿回忆:“最近几年,他不再出去工作,每天只知道和狐朋狗友喝酒,喝多了就打我和我妈,经常将我和我妈打的遍体鳞伤。”
“家庭暴力吗?!应该报警的。”暮黎插了一句,当然,这是他站在法律的角度去考虑,也只是他的单方面认为。
“呵呵,你以为没有报警吗?”女孩冷笑一声,声音充满了无力感:“有一次我被打后,妈妈看着我遍体伤痕,终于忍无可忍,也选择了报警,可是警察在到来后,只是简单的询问了情况,然后协调一番,便转身离去。”
“而有警察在的情况下,那个男人在口头答应的很好...”
“可是在警察走后,那个男人竟然拿刀架在了妈妈的脖子上,威胁她说,若是再敢报警,就会杀了她,然后杀了我。”
说着说着,女孩似乎感觉有些发冷,而这种冷不是身体表面的冷,而是内心的冷,她紧紧抱着双肩,语气中流露出一丝绝望:“在死亡的威胁下,妈妈恐惧了,连连点头求饶,也没敢再提报警的事。”
“而从此以后,那个男人开始变得更加过分,甚至...甚至...”女孩的情绪波动变得剧烈,声调开始变得尖锐:“甚至,他在一天晚上闯进了我的屋子,想要强@暴我。”
看见女孩的双肩抖动的越来越剧烈,暮黎伸出右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而女孩受到触不及防的拍击,整个人仿佛触电般抖动了一下,当发现是暮黎在安慰她时,这才缓解了一些情绪,继续怒声说道:“我挣扎着,喊叫着,就在他脱下我的裤子时,妈妈总算赶到,疯了一般跟他撕扯,总算将他推出门外。”
“而我惊恐的反锁了门,却在屋内听见门外传来妈妈的惨呼。”
“直到第二天早晨,我才看见妈妈裸露的手臂满是淤青和烟头的烫痕,甚至脖颈上还有勒痕。”
“我问妈妈有没有事,她苦笑一下,告诉我没事,然后将我推出了门,催促我赶紧去上学。”
暮黎一直在安静的听着,但此刻不得不出声打断,提出了一个疑问:“你妈妈为什么不离开他?”
“妈妈不敢,那个男人警告过妈妈,若是她在报警,或者想要离开,他会杀了她和我。”女孩的情绪逐渐恢复平稳,这一点让暮黎有些意外,而女孩在说话时的语气也逐渐变得平静。
“后来,他多次想要强@暴我,都是妈妈及时阻止,而妈妈从此也不敢让我一个人呆在家里,每次放学后,都是让我先去她工作的地方,然后和我一起回家。”
“但是,日防夜防,总有疏漏的时候,而最恐怖的一次,那个男人已经完全撕扯了我的内裤,甚至掏出了他那个丑陋的东西。”女孩的情绪有些诡异,在说话时,她的脸色十分平静,语气十分淡漠,似乎不是在讲述自己,而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妈妈又一次在关键的时候出现,将一个啤酒瓶砸到了那个男人的后脑勺,将我救下,而我也趁机冲出了家门,然后一路来到这里...”
听着女孩的话,暮黎总算明白对方的情绪为何变得诡异,那是因为她已经做好了死亡的打算,也对这个世界彻底的绝望。
“你...早就有了自杀的想法?”看着女孩,暮黎试探着询问。
“嗯。”女孩轻轻点头,尽管脸色苍白,但面色却十分平静,而在点头后,也不再说话。
“你就这么离开了,你不担心那个男人会伤害你的妈妈吗?”由于担心刺激到对方,暮黎尽可能让声音轻柔。
“不怕,若是妈妈死了更好,她不会继续遭受痛苦,而我也会死,我们可以在另一个世界相见。”女孩的年龄有些小,三观不是很健全,在特殊遭遇之后,想法有些极端,也偏向到错误的方面。
时至如今,暮黎总算弄清了女孩试图自杀的原因,也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不愿意家属来接她。
“你这样考虑不对。”暮黎看事情很理智,也很客观,甚至还有些自私,他先是否定了女孩的想法,然后说道:“你为什么不换个角度考虑,为什么你和你妈妈去死,而那个男人还在这个世界上好好的活着?”
“为什么不是你和你妈妈在这个世界上好好活着,而让那个男人去死?”从辩证的角度去分析问题,将会得到不同的答案,而暮黎正在对女孩循循善诱。
“我和妈妈都不敢和他打,也打不过他...”女孩低下了头,语气充满了痛苦和恐惧。
“你就没想过杀了他吗?用刀,或者用其它东西。”暮黎嘴角挑起一抹微笑,仿佛是恶魔的微笑,而他全然没有注意到,此刻他是在对一个孩子说话,也根本不该说这些话。
“...”女孩沉默了片刻,而下一刻,又咬牙切齿的说道:“怎么不想,但是杀人会遭受法律的制裁,左右都是死,我想选择一个痛苦比较小的死法。”
“原来是法律束缚了人心,它让好人畏手畏脚,却让坏人肆无忌惮。而女孩出于这种畏缩,才选择了烧炭自杀。”在心中感叹一番,暮黎看向女孩,嘴角的笑容也开始扩大:“如果我有办法让那个男人无声无息死亡,而你也不需要承担责任,你愿意亲手杀了他吗?”
此刻,暮黎抛却了道德和法律的束缚,将心中的想法如实讲出,而他没有察觉的是,这种想法和精分男的想法又有何太大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