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春光

我不记得那是怎样一幅画面，月光下的她宛如神明。似是上天降下悲悯，予我甘霖。

江边的风很大，我就那么静静的跟在她身后，风吹过她的发梢，月亮洒下光辉，一切都是刚刚好。

一直到后来，我都没再见过同现在这般令人印象深刻的时候，我知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此刻，不会忘记此刻闯进我晦暗世界里的人。突然间，我很怕她回过头来。她是月亮，是触不可及的存在，而我是平凡世界里的尘埃一点，渺小又卑微。心里泛起阵阵苦涩，那是对自己的嘲笑。

嘲笑着自己的无能，嘲笑着自己充满着悲伤的过去，嘲笑着自己见了一点光就开始奢望。

来自天神的温暖阳光从来就不属于我们，就算是清清冷冷的月光也只是短暂的照在我们的身上，越期盼，得到的失望也就越多，收起自己不该有的情绪与渴望，才能更好地保护住自己。

抬头看向天空，夜是静谧的，深邃的就像是恶魔的眼睛。可怕吗？我这样问自己。可怕有什么用，到最后，包容自己的难过，脆弱，以及所有缺点的，只有一片寂静的夜。

我与她的短暂遇见并不能改变什么，只是在某个时刻想起，能欢愉一点。仅此而已。

······

再遇见她是在校园里，简简单单的校服，普普通通的我们。在我眼里，她始终是与别人不同的。

或许她的出现就是让我有活下去的那点希望吧。哪怕就只有那么一点。

学校里枯燥无味的功课，令人厌烦的吵闹声音，她是一股清流，让我在这混沌的世界找到一席之地，让我的思绪逐渐清晰。

神说，他是爱着众生的，他掌管着世间万物的未来，做不到慈悲为怀。

未曾恨过，注定没有的东西又何必耿耿于怀。

小时候种的常青树忽的病了，不久便枯死，奶奶联系了人过几天把它挖走，于是，我的童年记忆随着常青树一起被带走了，再也找不回来。

院子里空落落的，连着我的心一起空了起来，记忆里的许多东西都被遗忘了个干净，抓也抓不住。

半夜睡不着爬起来去了江边，风打在脸上隐隐的有些许痛感。又遇见了她。我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又或者，只是喜欢这夜半的景色罢了。

我们一前一后的走着，小路上斜照出两道永远相隔的影子，像是在提前告知我什么。

回了家，躺在床上脑子里还是她的背影。那一夜我做了个噩梦，梦里的我没有遇见她，惊慌失措中奶奶将我叫醒。“棠棠啊，又做噩梦啦？”

我没答话，奶奶拍了拍我的背，有些心疼的说：“没事啊，奶奶在嘞。”

奶奶的笑很纯真善良，不知为何，这一切总让我觉得不真实。

是我没睡醒吧。

······

浑浑噩噩的去了学校，老师还没来，教室里乱作一团。桌上的垒成一座小山，桌角遗落着我不知何时不见的笔。趴在桌上，闭上眼睛，周围好像都被禁了音，只听见我胸口沉稳的心跳。

去死。

我猛地惊醒，同桌被我吓了一跳，嘴里骂着脏话，回过头去看手中的悬疑小说。

我的眼眸暗淡下来，梦真实的不像话。讲台上老师在讲新课题，看看时间，这节课已经过去了四分之三。我又趴回了桌上，四周的声音开始慢慢涌进我的耳朵。睡不着，好吵。

心里一阵烦躁，一股巨大的压力压在我的身上让我喘不过气来，两只大手交织着，争夺着，像是要把我撕碎。我突然想起那支笔为什么会在那了。草稿纸在手边，笔就在不远处，笔尖一点一点的划在纸上，划出一道道痕迹。

破碎的纸张，破碎的镜子，破碎的灵魂，破碎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