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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车鸣见白芷庸脸色好转了一些,说道:“调息够了吧,要再打吗?不过老夫劝你束手就擒为好,免得遭受皮肉之苦。”白芷庸睁开眼来,目光十分顽强,说道:“恕难从命。”
子车鸣与她眼神相触,心弦颤了一下,令他想起了子车萱和靳无颜的顽固不化,他憎恨世间上一切倔强之人,强烈的怒火在他的胸中烧,使他高举起右手,猛然拍出一掌。
白芷庸感觉凛冽的劲道迎面扑来,大有摧山裂石之势,但她一点儿也不惊慌,凝立不动。
子车鸣见她一副临危不惧的模样反倒迟疑了一下,但就是这一刹那的迟疑,恰好给了白芷庸反败为胜的机会,只见她双肩突然一晃,身子直欺而前,手中碧玉箫一闪,当胸刺出。
子车鸣自视甚高,未料到她故弄玄虚,再加上白芷庸出手辛辣、快如闪电,竟迫得他仰身一跃,疾退五尺,白芷庸娇笑一声,喝道:“你可是想跑吗?”身子却向后飘了一丈远。
子车鸣冷哼一声,说道:“是你想跑吧。”身子一闪,瞬间追了上去,左爪右掌,倏忽之间连续攻出了六招,招招不离白芷庸的前胸要害。
白芷庸本想声东击西,乘机逃跑,眼下计谋落空,却不惊慌失措,凭着灵巧的身法应付,每一次都能险象环生。
但子车鸣的武功身法何等诡异,犹如附身之影,不论她如何闪让,均无法摆脱那不离前胸要害的指风,如此过了十招,子车鸣眼中露出佩服之色,说道:“敢不敢再接我三招?”
白芷庸娇叱一声,喝道:“有何不敢。”手中碧玉箫左摇右挥,洒出满天寒芒,她内力消耗太多,心知今次难逃大劫,暗中瞧了一眼万丈悬崖,把心一横,立下同归于尽的心思。
子车鸣见她的打法改变,心中一奇,暗道:“她转守为攻,空门大露,分明是在找死。”当下大喝一声,运功劈出一掌,真气犹如开山巨斧般迎头劈去,强烈的压迫感几乎让白芷庸喘不过起来,但她却强提真气,越打越勇,如此又拆了两招。
子车鸣已经失去了耐心,挥掌一招‘鬼哭狼嚎’,横扫过去,这一招可以称得上是旷世绝技,变化莫测,白芷庸眼看掌势击来,故意举箫一封,右肩完全暴露在子车鸣掌势之下。
子车鸣得意一笑,左掌一推,朝她右肩击去,怎料白芷庸坚不畏死,反而欺近一尺,故意往他左掌撞去,同时左手一抓,竟扣住了子车鸣的左掌命脉,但她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肩骨尽碎,碧玉箫差点脱手。
白芷庸心知武功至高之人大多命脉已改,即便扣住了他的脉门,也只是暂缓攻势而已,无法夺其性命,是以无暇顾及身体疼痛,扣着子车鸣往那万丈绝壑直冲而去,要知道这沟壑烟雾环绕,深不见底,即便武功至高之人,摔下去也得粉身碎骨。
子车鸣未料到她竟想同归于尽,微微一惊,可就在他吃惊的瞬间,白芷庸已经拉着他坠入绝壑,子车鸣瞧着白芷庸,心中闪过一丝怜惜,说道:“孩子,你当真要我的命吗?”
白芷庸微微一怔,说道:“你听不到风声猎猎,响彻耳际吗?我们已经在往下坠落了,根据地形来看,这绝谷之中定是怪石嶙峋,摔将下去,即便铜皮铜骨之人,也难以再活。”
子车鸣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这可未必。”白芷庸只觉得他左手脉搏突然急颤跳跃,赶忙用尽全力扣住,说道:“难道子车爷爷的身体竟比黄铜坚硬,除了火海,无法摧毁?”
子车鸣眼中露出狠色,说道:“当然不是,只是我未必会掉下去。”向下疾沉的身子忽然一挺,右手化爪,往绝璧上一探,五指立时嵌入石壁之中,借势一弹,身躯重新飞起。
白芷庸抓着他的命脉不放,身子也被带起七八尺高,暗道:“决不能让他上去。”强忍着剧痛,抬起右手,将手中碧玉箫往子车鸣腰间刺去,子车鸣怒骂一声:“贱人!”使出一招‘探囊取物’,朝碧玉箫抓去。
白芷庸碧玉箫递出一半,右手突然一软,碧玉箫也落入谷中,只听风声灌进箫孔之中,发出一串杂乱而清脆的响声,白芷庸惨笑一声,松开了左手,说道:“遗音,永别了。”
原来她的右肩碎裂,根本无法承载真气,所以碧玉箫递出一半,手就软下去了,同时她知道拖不住子车鸣了,只得放开五指,自己赴死,这样一来,至少自己不会变成小黑那样,而子车鸣也失去了要挟矢志婆婆的筹码。
子车鸣岂见此,真气一沉,疾向她抓去,口中说道:“想死,没那么容易。”白芷庸见他追来,将全身真气凝于左掌,抢先劈出,希望借着双方真气相撞之力,让身子坠得更快。
但子车鸣竟不与她对掌,掌势突然变成横拍,拍在石壁之上,借着劲力与石壁爆破之力,让身子直冲下去,与此同时,左手袖笼一荡,敞开袖口,将白芷庸的劲力吸了进去。
白芷庸陷入绝望之中,暗道:“完了,难道我真躲不过变成行尸走肉的命运吗?”
子车鸣见她露出惧怕的表情,大喜之下,加速下沉,眼看就要扣住白芷庸的肩膀了,岂料人算不如天算,就在这时候,一块酒坛大小的石块突然击中白芷庸的腹部,将她射出一丈多远,而这块石头正是他横拍借力,爆破石壁所致。
白芷庸的身体被石块击中,痛得差点昏厥过去,但她脸上却露出欢喜之色,因为此刻她距离崖顶已有数十丈远了,若子车鸣还不放弃抓住她的念头,就只能陪她一起葬身绝壑了。
子车鸣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撤身回去,深深的看了白芷庸一眼,叹道:“好刚烈的女子,像极了当年的乐正幼璇。”接着故技重施,右手化爪,嵌入石壁之中,借力往上跳跃。
白芷庸跌入绝壑之后,神志幷未晕迷,她的脑中又浮现出与遗音的过往,心中既酸楚又甜蜜,微微一笑说道:“遗音,我并不怪你,怪只怪我一而再的做错决定,如果有来……”
突然间,她又生出不甘心的情绪:“来世,靳无颜已经入了魔,你跟她在一起,只会万劫不复,哪里会有来世?”念及于此,她立时凝聚起残留的真气,挥动双手,一阵乱抓。
但那山壁光滑料峭,寸草未生,她抓了很久,竟然没抓到可以借力的东西,不禁心灰意冷,暗自叹道:“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哀叹之中,但觉那跌落之势,愈来愈快,两耳间风声呼呼,身子距石壁也愈来愈远,只道从今往后,卿身吾身,生死茫茫,索性将双目一闭,束手待毙。
也许是老天庇佑,她下沉之势,缓了一缓,似是有一股极强的暗劲,把她急速坠落的身躯挡一挡,她还来不及查看,身子已经落在实地上了,奇怪的是身触之处竟不是嶙峋尖石。
她何等聪明,立刻意识到自己绝处逢生了,但她受伤太重,无力站起,只能一动不动的躺着,不一会儿,便看到一张老脸探了过来,恐怖的是那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两个血窟窿。
她被吓了一跳,但优良的素养让她生生将惊呼之声咽了回去,问道:“老婆婆,是你救了我吗?”那老婆婆拄着拐杖,朝旁边行去,说道:“孩子,我这副模样,吓着你了?”
白芷庸惊骇不已,目光追着她的身影,心中暗道:“她是什么人,双目不能视,竟能洞悉我微乎其微的动静?”老婆婆走到一块大石头旁边,捡起地上的斗笠,慢慢的戴上,说道:“你不用害怕,我若要害你,就不会救你啦。”
白芷庸面色羞愧:“对不起。”老婆婆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好道歉的,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来我梦中了,没想到前些日子突然托梦给我,竟是要我来此等一个人,原来是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