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战争永远没有胜利者
陆弘举手下一个小兵在太平军军营外小便，撩起外衣时露出里面的清军号衣，被附近的太平军士兵发现。
面对突如其来的危机，陆弘举带领大家奋力冲杀。他上马持刀，一跃在前，同时抽出长矛往太平军人群中猛扎。
混乱之中，太平军倒有点畏手畏脚，因为彼此号衣都一样，根本分不清敌我。陆弘举的人一边杀一边往外冲，反正不管对方穿什么，拦住自己的统统是敌人。
等冲出对方营地，他们撕掉太平军外衣，发现还有人被困在敌营内。陆弘举和李再再春在人群中查看，也没找到张语。二人立即带人掉头，再次杀了回去。陆弘同时命令留一些人沿着太平军的营外大声喊叫，并且敲打军中锣鼓梆子。
太平军听见四处锣鼓响，到处喊杀，也不知他们还有多少人来，不敢离开营地追击。
眼见陆弘举二次杀入，已经露出清军装束。太平军旅帅，上马冲出，挺矛直刺陆弘举。
陆弘举眼尖，两马交错之际，一个侧闪身，手上早已握住流星锤，挥手一扬，正砸中对方太阳穴，当场落马。
这时张语和几个清军正在持刀和敌人搏斗，眼看敌人围得越来越多，就要招架不住。这时见陆弘举冲来，打倒了对方将领，他立时信心倍增，一起跟随陆弘举再翻身杀回去。
这拨太平军此时无人领头，四散奔逃。
陆弘举搜寻敌军营帐，在马厩里找到几十匹战马。
一行人冲出敌营走到安全地带，清点人数，有十几个兄弟葬送在太平军军营。
路上，陆弘举他们三兄弟各骑一匹马。
李再春偷偷埋怨陆弘举:“你简直是妇人之仁。刚开始，敌人没有防备，我们就应该先下手为强。差点把张语的命也送掉。死了这么多弟兄。”
陆弘举有点懊恼:“是我不对，我一时不忍心。”
李再春说:“两军交战，你死我活，如果这次死了张语，你忍心吗？”
张语凑上来说道:“春哥，别埋怨他了，老陆就是心地善良，换作是我，陡起杀念，可能也做不到。”
陆弘举点点头:“是的是的，就这样好好说着话，突然一把刀捅进对方肚子，我一时无法做得出来。”
李再春叹口气:“唉！我旁观而已。真要换我，我也难。所以我们不适合这个时代。”
一行人说着话，刚走不远，却见南面来的大路上出现一路人马，打着清军的旗号。原来是鲍起豹派去跟踪接应他们的那五百人。领头的副将和陆弘举见了面，合兵一处， 直往湘江岸边奔去
鲍起豹的人打了一天，四千多人打得就剩下两千人。如今快到黄昏了，也没前进一步。趁着中途休息的时候，他走到湘江边上，望着对岸太平军主力的大营。心里在想:“太上老君，元始天尊，保佑长沙早早回归宁静，让太平军离远点吧，爱祸害谁祸害谁去。”
他的祈祷并没有带来任何帮助，可祸害真的离他近了。
就在鲍起豹猛攻石达开的时候，曾天养的太平军已经悄悄摸摸到了他的后方。准备等黄昏一到，就发动突然袭击。
此时，长沙城的攻防战，也打得如火如荼。双方死伤无数。
蔡公坟阵地，江忠源和向荣的主力屹立不倒，让杨秀清早就产生了退意。围又围不住，攻又攻不下来。这仗打得简直窝囊之极。
杨秀清现在特别憎恨萧朝贵的愚蠢。这次打长沙，开局就没有开好，现在自己等于给那个死人擦屁股。
好在长沙给他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送走了这个总是跟他掣肘的对头。
“这个莽夫，哼！”心里想着，不由骂出了口。
回到大营，他想找洪秀全讨论一下准备什么时候离开这尴尬之地。刚走到洪秀全大帐的门口，就听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
“天王，您再喝一盅呀。”这声音婉转动听，销人魂魄。
“等过几天，打下长沙城，带你们几个一起去最好的馆子，吃最贵的菜，哈哈哈。”传来天王洪秀全开心的笑声。
“你忘了我的话吧，还打下长沙城？做梦呢。你那个好妹夫挖个坑让我来填，你倒逍遥快活！”杨秀清心里想着，眼露愤恨之色，稍纵即逝
太阳渐渐西下，落日的金光把湘江照得黄黄的。战场上的尸体和鲜血也在这金黄色的光线映衬下，显得格外恐怖。
就在已经伤痕累累并且士气颓丧的鲍起豹部队蒙生退意时。一彪生力军出现在他们的后面。
鲍起豹傻了眼，他回身带领剩下的人往曾天养的军中杀去。
这支疲惫之军哪是曾天养的对手。一时，太平军如砍瓜切菜一般把清军杀得哭爹喊娘、丢盔弃甲。
鲍起豹早就筋疲力尽了。他机械地挥动着手臂，飞溅的鲜血都模糊了他的双眼。看着身边一队队的部下被包围，自己越来越感到绝望。
刀钝了，砍到敌人身上都没什么伤害。步子迈不动了，敌人几个回合就把他打得只有躲的份。一声炮弹在附近爆炸，自己的帅旗倒了。四散的弹片划伤了他的左腿，一下子站不住，他半跪了下来。周围自己的亲兵渐渐靠拢，保护自己的主帅。尽管剩下的人不多了，但他老鲍的人品还没有差到连亲兵都投降的地步。
满眼是屠杀，满眼是血影。
三个太平军把长矛同时插入一个清兵的肚子，一枪枪扎得稀烂，肠子卷在敌人的枪尖上。那是一个十六岁的新兵。
他想起来，自己刚当兵时，也是十六岁，也是这么稚嫩。
又一发炮弹落在人群中间。有个太平军只剩下半个身子倒在血泊中，人还没死透，不停地翻滚。
唉！战争，永远没有胜利者。自己看来要死了，也看不到了。
他掏出火枪，准备最后留给自己一发子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