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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若做亏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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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蔺赴月不是孤军奋战,她身后还有蔺家,纵然父兄不在,杜婉菱也是个能顶半边天的妇人。

第二日一大早,蔺赴月将赵老板透露的消息告诉杜婉菱,问她可知这个人。

杜婉菱是杜家独女,未出阁前也曾随着母亲出席过不少宴会,结识过不少达官显贵的夫人,若是见过这个人,可能会有印象。

到时顺藤摸瓜,兴许真能找着这个大官。

可惜杜婉菱没印象了,但她细细一想,提出个可行的建议。

“青楼往来复杂,消息灵通,兴许能打听出一二线索。”

蔺赴月微微一怔,“阿娘您是说,醉仙居?”

“没错,我手下一间铺子与醉仙居有生意上的往来,兴许能从这上头与醉仙居的掌柜搭上线,请她帮我们找姑娘们问上一问。”

蔺赴月也觉得十分可行,于是下午便与阿娘往成衣铺子里跑上一趟,带上醉仙居定制的衣裳往那酒色销魂的地方去了。

路上两人说罢了话,蔺赴月随手掀开一只箱子,顿时被里头的衣裳闹红了脸,瞬间就明白那日一同为何吞吞吐吐了。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衣裳?

伶仃两块布料,不该漏的该漏的全漏在外头,实在与现今这礼法不相符,但若说送去秦楼楚馆,倒也不是不行。

杜婉菱却不以为意,“食色性也,本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如今咱们也是靠着这间铺子养活一家老小。”

蔺赴月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通,昏头昏脑地咳起来,后半程再不敢多问一句。

到了醉仙居门上,杜婉菱便不让她进去了,自个儿去找掌柜的相商,半晌后回来只说事儿都办成了,只等掌柜的回话。

蔺赴月这才松了口气,半道上拐回了秦家。

秦家今早送了灵柩入祖坟,府上尽是披白,刚进揽月阁大门,便见着两个女人大剌剌地杵在院子里,其中一个探头探脑四处张望,另一个则揪着帕子十分惶恐不安。

蔺赴月细细打量,两人都很有姿色。

果然,她二人回过身来,其中一个婷婷朝着蔺赴月见礼,蔺赴月才知道她叫江春月,乃是秦铭正正经经抬进门的姨娘,而另一个……

她探究的目光令人不适,蔺赴月猜她也必定很有来头,至少绝不像她穿扮上那样是个普通婢女。

三人进了花厅,江春月想向主母行大礼,不想被那个婢女给拉住了。

江春月立时有些局促起来,一时看看蔺赴月,一时又看看那婢女。

蔺赴月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江姨娘进府三年,算是老人了,不必多礼。”

旋即目光一转,看向另一人,冷声道:“你又是怎么回事?从我进来便杵在那儿,这国公府的规矩都是怎么教的?不知道向主子行礼吗?”

如此急言令色的一番话倒是先把江春月给唬住了,她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少夫人息怒,我们是哀恸太过,失了礼数,还请您见谅。”

她原就是不想来的,偏这个小满来教唆,说什么这时候不震住这位年轻的少夫人,日后少不得要受她搓磨,如今可倒好,这位少夫人可不是个好惹的,她平白惹了一身腥,真是有苦不能言。

小满垂眼瞧了瞧江春月,心里对她也多有不齿,这位江姨娘果真是个扶不上台面的,就这么两句话就叫她怕成这样,以后恐怕难借她的手和蔺氏作对。

小满是个心气高的,又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满心里以为要不是这个蔺氏横插一杠子,凭着大爷对自己的宠爱,她说不准能成为这国公府的正经夫人。

所以她对蔺氏简直是恨得牙根痒痒,不情不愿地冲她福了福身,“见过少夫人。”

蔺赴月抬眼,将这婢女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心头恍然,原来是她。

那日大婚和秦铭在月下偷欢,今儿又来挑衅,可见是个不安分的。

蔺赴月如今没有多余的心思应付她,凉声道:“你自去祠堂跪一晚,不准吃喝。”

小满显然不服,拧着细眉道:“凭什么!”

“就凭我是主母,你只是个婢女!”蔺赴月摆摆手,“拖下去吧。”

蔺家倒台,如今阖府上下都偷眼瞧着,若蔺赴月自己是个立不住的,日后秦府下人自然也不会拿她当回事,偏巧这个不知轻重的女人凑上来,正好给蔺赴月递了一把杀鸡儆猴刀。

自有院子里干粗活的婆子来处置小满,她也是没想到这位主母半点表面功夫都不做,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责罚她。

想她从前在大爷房里当差,谁不知道她是大爷的心头好,如今被这样羞辱,她心中对蔺氏自然是更加的怨恨,恨不能生食了她。

江春月是个胆小的,见小满被发落,自己赶忙向少夫人表忠心,只得少夫人淡然一笑,“你好好过你的日子,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看江春月诚惶诚恐地走了,蔺赴月这才舒了口气。

这府里的小打小闹她真是不耐烦应付,到底她手上有更重要的事儿紧着干。

又这样焦躁地过了两日,阿娘那儿终于传了信回来。

说是醉仙居有个姑娘曾经伺候过教坊司执事官一段时日,隐约记得他身边有个半脸麻子的侍卫,与蔺赴月描述的男子很是相像。

蔺赴月神情怔松,目光悠远又深邃,喃喃道:“教坊司执事官?”

一同替她锤着肩,疑惑道:“少夫人,您后头打算怎么办?”

是啊,就算从这千头万绪中理出一个线索又能如何呢?

她们只是一群困在深宅里的女人,想见这位大人一面都不大可能,更别说在他身上查清梁令仪死亡的原因了。

十二月的天气,大雪总是突然而至,屋外狂风卷动雪粒,砸在窗纸上噼啪作响。

蔺赴月侧眸看了一会儿,忽而淡淡道:“有了这个线索,知道了这个人,自然有千百种法子从这个侍卫嘴里套出真相。”

既然做了丑事,必会留下痕迹,而有时候,最信任的人才是最大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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