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经过将近四个月的努力，米凯莉亚终于织出了两顶看起来相当完美的帽子，和那天她在店里看到的很像，不过花纹要更简单点，并且换成了一种更漂亮的浓绀色，使以灰色为主体的帽子看上去没有那么沉闷。帽檐上分别绣了“f”和“g”，是弗雷德和乔治的首字母。她甚至想尽办法在帽子顶部各缝了一只毛茸茸的蓝灰相间的毛球，她相当自信地认为这两顶帽子的做工完全能够摆进服装店的橱窗里。 当她把毛线帽送给弗雷德和乔治的时候，他们两个的表情就像是看见了斯内普教授在礼堂里跳踢踏舞一样。 “生日快乐。”米凯莉亚说，她今天将自己长长的卷发扎成了两股辫子，此刻正随着她说话的幅度轻轻晃动着。 “这是你织的？”乔治不可置信地问，语气里充满了钦佩。 “当然！”米凯莉亚抓起一边的辫子，将发梢捏在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本来想当做圣诞礼物送给你们的，可是那时候我织得实在太糟糕了，送不出手。” 弗雷德一直没有说话，他怔怔地看着手里米凯莉亚的杰作，仿佛被石化了一般。 “谢谢。”过了很久，他重新抬起头，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笑容，“我太喜欢了！” 他和乔治当即将帽子套在了头上，姜红色的头发几乎全被包裹了进去，只露出额前的几缕刘海。 “噗。”米凯莉亚咧开了嘴，“你们看起来好像两个光头。” “真的？”他们望向对方，随即也一起大笑了起来，“那也不能掩盖我们的帅气！”乔治说。 “大不了我们留长发！”弗雷德摸了摸热乎乎的头顶，“我巴不得戴着它睡觉。” 米凯莉亚开心地捏了捏他脑袋上的毛绒小球，并不打算把他们的话当真。 复活节假期很快到来了，米凯莉亚不得不开始考虑三年级的选修课程，她并不能依靠爸爸妈妈，他们只会说每一门都很有意思，似乎巴不得她全都选上。 “我一定要选麻瓜研究。”在看完课程名单后，米凯莉亚毫不犹豫地说。 “我的妈妈就是麻瓜出身的巫师，我对麻瓜的生活太熟悉了。”伯莎拨弄着羽毛笔说，“我想我没必要选这门课。” “你们可以选占卜，毕竟几乎没人有所谓的——”弗雷德说。 “——天眼，”乔治接上了他的话，“占卜课的作业不需要知识，它唯一需要的只有你的想象力！” “听起来很水。”米凯莉亚兴致勃勃地在课程名单上找了起来，“哦！”她哀嚎一声，“竟然和麻瓜研究时间冲突了！” 伯莎朝她幸灾乐祸地笑了，在占卜课那一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米凯莉亚又跑去打听了罗恩哈利的选课，最终在保护神奇动物课旁签了名，伯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因此与他们一起选了这门课。赫敏在每一科上都签了名，米凯莉亚不敢问她要如何安排时间才能同时上到所有课程。 魁地奇比赛的日子再一次临近了，米凯莉亚已经习惯了看到队员们每天晚上大汗淋漓地回到休息室的模样，至少他们每个人看上去都信心满满。 金妮不知为何又一次陷入了低迷的情绪，她总是躲在休息室的角落里呆呆地望着猩红色的天花板，或者把自己关在宿舍里，米凯莉亚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无法走进她的内心。 比赛前一天，米凯莉亚得知哈利的宿舍被人暴力闯入了，他的个人物品散落一地，听说连床单都被扯了下来，然而三人组并没有告诉她到底被偷走了什么东西。她一向不主动过问对方不愿意讲的事情，或许这也是她保持着与他们的友谊却始终没有彻底融入的原因。 第二天，米凯莉亚跟着双胞胎早早来到大礼堂，很感兴趣地听着伍德热情洋溢的宣言，顺便偷偷吃掉了弗雷德碗里的炒蛋。 哈利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他几次把盛了炒蛋的勺子捅到脸颊上，或许再多尝试几次他就能拥有一个全新的酒窝了。 米凯莉亚吃完了早饭，跟着刚来不久但吃饭速度很快的伯莎一起走出了大礼堂。哈利走在她们前面，经过走廊的时候突然大喊一声，把周围一小圈人全都吓得弹开了。 米凯莉亚小心地扶住墙，她发现赫敏像是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匆匆跑向了走廊尽头，一下就消失在了楼梯口。 “她是把洛哈特十英尺长的个人横幅落在宿舍里了吗？”米凯莉亚好奇地问，“那种可以挂在观众席上的大型应援物？” “她哪来那种东西！”伯莎憋着笑，带上她快步走向通往室外的大门，“你瞧，时间快到了，我们得赶紧去魁地奇球场。” 她们赶在比赛开始前坐进了观众席，一起眼巴巴地望着更衣室门口。四周闹闹哄哄

的，各个学院的学生挤作一团，红色和黄色的旗子飘扬在每一处显眼的位置，无声地叫嚣着，将学生们的满腔热情尽数宣泄出去。格兰芬多与赫奇帕奇的球员们便是在这样畅快的氛围里跨上扫帚，腾空而起，身体融入湛蓝的天空里，化作几道风，绕着球门柱畅快地飞行。 或许是许久没有得到释放压力的机会，今天的观众席格外吵闹。米凯莉亚仔细地搜寻着弗雷德的身影，身边震耳欲聋的呐喊就像无形的手臂，既是推动也是阻碍，她的心脏随着这声浪一下下地跳动着，世界仿佛被卷入了扭曲的漩涡里，与长久以来的压抑搅拌在一起。她揉了揉被震得生疼的耳朵，在很短的一瞬内感到一丝迷茫——她想不明白为何此刻她最想看到的是他，不是他和乔治。 正当她终于与弗雷德四目相对时，麦格教授带着一个巨大的紫色麦克风，连走带跑地穿过赛场。 “比赛取消了。”麦格教授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学生的耳朵里，包括正在球场上恣意飞行的球员们，尽管米凯莉亚的视力并不算最好，她还是立刻感受到了弗雷德眼底的失落，哪怕他的嘴角直到刚才还是上扬着的。 “所有的学生必须返回本学院的公共休息室，在那里，学院的负责人会告诉你们更多的情况。请大家尽快离开！”麦格教授继续拿着麦克风喊话。 四周的人潮开始涌动，米凯莉亚不得不跟着伯莎一起被挤进冲下观众席的人群之中。她最后往球场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能捕捉到消失在人潮背后的一抹红色的发梢。 “赫敏·格兰杰，以及拉克劳的级长——佩内洛·克里瓦特双双被石化了。”麦格教授站在休息室的正中央，开门见山地说，“她们被发现浑身僵硬地倒在图馆里，这显然又是一起恶劣的袭击事件。 “所有的学生晚上六点钟以前必须回到自己学院的公共休息室。任何学生不得在这个时间之后离开宿舍。每次上课都由一位老师护送。在没有老师陪伴的情况下，任何学生不得使用盥洗室。所有的魁地奇训练和比赛都被延期。晚上不再开展任何活动。 “不用说，我以前很少这样痛苦。学校很可能要关闭了，除非策划这些攻击行为的罪犯被抓住。我敦促每一个认为自己知道一些情况的人主动站出来。” 麦格教授用一种有些窒息的声音说完，吸了吸鼻子，有些笨拙地爬出了肖像洞口。 她的背影刚一消失不见，格兰芬多的学生们立刻嘁嘁喳喳地议论开了。 米凯莉亚默默地缩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与伯莎和金妮依偎在一起。她打了个哆嗦，在初春的夜晚、炉火噼啪作响的室内感到一种难以排解的寒冷。 弗雷德和乔治挤了过来，他们蹲在三个小女孩的对面，与她们默默对视。 “有没有哪位老师注意到，斯莱特林们全都安然无恙？显然这些玩意儿都是从斯莱特林出来的，不是吗？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斯莱特林的怪兽——为什么不干脆把所有的斯莱特林都赶出去呢？”李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一声声“斯莱特林”砸向米凯莉亚的脑海，她听着周围稀稀拉拉的掌声，只感到没来由的烦躁。于是她一声不吭地站起身，朝螺旋形楼梯走去。 弗雷德在她踏上第六级台阶的时候抓住了她的手腕。米凯莉亚回过头，与站在她下方的弗雷德平视。 “你也是那么想的吗？”她轻轻地说，一边瞥向休息室里附和着李的人群。 弗雷德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半晌，他伸出手去，拢了拢她身上的斗篷。 “我不相信斯莱特林，但我不会那么想。”他认真地看着米凯莉亚噙着水光的双眼，“那样就和当初随意指责哈利就是继承人的人们一样了不是吗？” 热度从紧紧束起的领口一点点传递到米凯莉亚身上，她活动着还有些冰冷的手指，朝弗雷德笑了笑。 “谢谢你。” 米凯莉亚本以为不会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然而第二天早上，她得知了邓布利多校长离开了的消息，一同被魔法部带走的还有海格——他们似乎认为是他放出了密室里的怪物，然而米凯莉亚总觉得事实不是这样，只是她没有任何证据，所有线索都是灰蒙蒙的，她并没有精力将它们一点点擦洗干净。 校园里彻底乱了套，好像在这压抑的氛围里，欢乐是不被允许的事情。 赫敏被很好地安置在校医院里，庞弗雷夫人挡下了所有前来探视的学生，生怕其中就有罪魁祸首前来彻底了断被石化者的生命。 这些日子休息室里总是挤满了人，谈话声时常持续到午夜。米凯莉亚第一次觉得喧闹的氛围是如此令人烦躁，于是她又一次窝进宿舍里，抱着毛线和棒针，投入地织着各种毛线制品。每当她累了，她便拉开帷帐，看一眼不远处赫敏空空荡荡的床铺，精力马上就源源不断地涌

回她的身体里。她缩进被子和枕头之间，将头埋进正在织的一条围巾里，恍惚间仿佛又一次闻到了赫敏头发上柠檬草的味道。 几个星期后的一节变形课上，麦格教授告诉大家考试将于六月一日举行，离现在只有一个星期了。 米凯莉亚的魔杖不小心在手里打了个转，险些朝自己发了道魔咒。 “只有这种时候我希望学校可以关闭。”她悄悄对伯莎说。 米凯莉亚不情不愿地开始了复习计划，她发现当自己没有学习的心情的时候，那引以为傲的记忆力便彻底失去了效用，她就算盯着《魔法史》看一整个下午也记不住任何东西。然而耳边少了赫敏的唠叨，她的朋友们显然和她一样松懈——不如说此刻整座校园内几乎没有在认真学习的学生，在令人恐惧的死亡面前，考试又算得了什么呢？ 离第一门考试只剩三天了，早饭时麦格教授向大家宣布了一条好消息。 “斯普劳特教授告诉我，曼德拉草终于可以收割了。”她脸上深深的皱纹此刻都舒展了些许，从中洋溢出一些愉快的气息，“今晚，我们就能使那几个被石化的人起死回生。我无须向你们指出，他们中间的某个人可能会告诉我们，当时是谁，或什么东西，攻击了他们……” 米凯莉亚激动地震颤起来，她的耳边嗡嗡作响，此刻已经听不进麦格教授说的任何东西了。只要凶手可以被抓住，石化的人们可以回来，哪怕代价是连着一周的期末考试她也不在乎。 四周爆发出一片欢呼，就像用声音绽放出簇簇烟花。米凯莉亚失去的那一部分快乐慢慢地爬回了她的身体里，她抚着自己的胸口，轻松地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金妮走向了他们，默默地坐到罗恩旁边。她看上去惶恐不安，与周围的狂欢气氛格格不入。 “怎么啦？”罗恩心不在焉地说。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她小心地避开哈利的目光。 米凯莉亚将脖子伸长，努力想要听清他们正在说什么。 金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刚要说话，珀西便满脸疲惫地出现了。他的到来成功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金妮猛地跳了起来，惊慌失措地逃走了。 米凯莉亚最终什么也没听着，她叹了口气，手中的小圆面包被一下捏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