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复活节假期开始了，这意味着考试离五年级的学生们越来越近，再没有人敢毫无负担地寻找乐子了。 米凯莉亚不得不想办法平衡学习和约会的时间，因为她实在难以忍受在明确知道男朋友即将离校的情况下还能把他晾在一边，对着课本整理笔记。 因此这些天的大部分时间里，她都会出现在黑湖边的山毛榉下，就着斑驳的阳光翻动页。 弗雷德往往会坐在她身边，安静地玩上一会儿落叶，然后躺下来，枕着自己的胳膊，在春日干燥温暖的微风中闭上双眼。如果他在太阳下山前睁开了眼睛，那多半是因为米凯莉亚在休息时偷偷吻了他的鼻尖和脸颊。 在大家都忙忙碌碌的这段日子里，他们的时间似乎反而变得惬意而绵长。 米凯莉亚不是没有劝过伯莎，但她又一次把自己藏了起来，似乎打定了主意不让乔治找到自己。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她是这样说的，“而且……而且作业那么多呢，我得每天都在图馆坐满六小时才能完成我的复习计划。” 她向来漂亮的脸上少见地出现了疲惫的神色，眼下隐隐能看见青色的痕迹，似乎已经很多天没有睡上一个好觉了。 乔治也没有再去缠着她，用他的话来说，他不希望自己打扰到伯莎学习。 “和证比起来，我根本算不上什么，不是吗？”他笑着对米凯莉亚说。那时候他正和弗雷德坐在休息室的长桌边，探讨笑话商店的选址问题。 “莉亚，你觉得这里怎么样？”弗雷德把一张对角巷的店铺分布图推到她面前，指了指对角巷尽头、古灵阁边上的一个空位。“对角巷93号，”他说，“只要我们把店面弄得显眼一些，人们一走进对角巷就能瞧见。” “听起来不错，”米凯莉亚拿着地图研究了一会儿，“我记得那里原本是家旧坩埚店，得有好些年头了，平时冷清得很，我想那家店的老板——一位体面的老绅士——会很乐意把店面转让给你们的，毕竟你们手头有至少一千个加隆的资金，是不是？” 弗雷德笑容满面地拿回了地图，在93号上画了个大大的圈。 金妮是在这个时候来到他们桌边的。她微微皱着眉头，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 “弗雷德，乔治，”她说，“我想我们得想办法帮哈利一个忙。” “什么忙？”乔治抬起头问。 “嗯……”金妮说，“你知道，他最近状态不太好。”她拉开他们身边的一把椅子坐下，“总是浑浑噩噩、情绪不佳。” 米凯莉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最近似乎也不再练习大脑封闭术了，而且好像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她说，“前段时间他是不是还和秋·张吵了一架？我记得他们从上学期末开始就在约会了。” “是啊，所以我找到了他，说他应该和秋·张谈谈。”金妮说，“可他告诉我……他更想和小天狼星聊聊。” 弗雷德挑起一边眉毛。 “这就是我们要帮的忙吗？”他问，“给他和小天狼星牵线搭桥？” “差不多吧。”金妮看向他，压低了声音，“你们应该知道，现在整个霍格沃茨的炉火和猫头鹰都被监视了……除了乌姆里奇办公室里的壁炉。” “所以？”乔治问。 金妮瞪了他一眼。“所以，”她说，“我们要想办法给哈利争取时间，让他能够溜进乌姆里奇的办公室里使用那里的壁炉联系小天狼星。” 弗雷德和乔治对视一眼。 “简单。”弗雷德说，“只要搞出点大乱子就行了，是不是？” “我们最擅长这个。”乔治说。 金妮满意地走了。 米凯莉亚又坐了一会儿，才重新看向弗雷德和乔治。 “大乱子，”她轻声说，“那是你们在霍格沃茨最后的表演了，是吗？” 他们没有说话，看上去是默认了她的猜测。 “好吧，”她笑了笑，“那听上去……很酷。” 那天夜里，米凯莉亚躺在床上，尽管闭着眼睛，脑袋却在不受控制地拼命思考，仿佛一旦大脑停止转动，她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很糟糕，事实上，她已经很困了，白天看进去的那些魔药学的知识点还在坚持不懈地击打她的意志，让她变得憔悴而敏感。 “只要我们把店面弄得显眼一些……” 弗雷德的话语在她脑海中旋转放大，仿佛有无数回声般隆隆敲着她的脑袋。 “……人们一走进对角巷就能瞧见……” 终于，米凯莉亚

睁开眼，披上袍子，起身下了床。 她走到桌边坐下，拉过一张空白的羊皮纸，在上面飞快地写写画画起来。 第二天下楼的时候，她的脸色着实把金妮吓了一跳。 “你怎么啦？”金妮谨慎地问。 米凯莉亚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朝她扯出一个微笑，“我想应该是昨天晚上失眠了……” 她们来到休息室的桌边，发现那上面堆满了关于各种巫师职业的小册子、传单和通知，全都是为五年级的学生准备的。 金妮还没到需要考虑未来职业的时候，她拿起其中几本册子，饶有兴趣地翻看了起来。 “巨怪保安培训员……原来还有这种工作？”她不可思议地说着，看向米凯莉亚，“莉亚，想好你将来要做什么了吗？” 要是放在一个学期以前，米凯莉亚肯定还会感到迷茫，可现在她挺起身，发自内心地笑了。 “当然，”她说，“我在努力向着目标奔跑呢。” 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米凯莉亚在下午三点半准时到达了麦格教授的办公室，接受她的就业指导。 麦格教授正坐在座位上，将桌上的一堆小册子叠整齐。听见开门的声音，她抬起头，招呼米凯莉亚过来坐下。 “好的，布莱恩小姐，”麦格教授说道，“这次面谈是要讨论你对就业的一些想法，帮助你决定六、七年级应该继续学习哪些科目。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离开霍格沃茨后想做什么呢？” “是的，教授。”米凯莉亚对上她的目光，“我希望以后能成为一名橱窗设计师。” 麦格教授扶了扶眼镜，看上去有些惊讶。 “噢，”她说，“很妙的想法，布莱恩。” 她低下头，开始翻找面前的小册子。 “这是一种很自由的职业，”她找出一张花花绿绿的小传单来，“对ne证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你能正常从霍格沃茨毕业，拥有至少四张合格证……它更多需要的是你的创造力。” 她把视线从传单上移开，看向面前的米凯莉亚，“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多拿下一些证，可以看到你的大多数课程在过去几年里几乎都能拿到高分，就变形课来说，我很认可你的成绩，所以争取在考试里拿到‘e’以上的成绩，好吗？” “我会努力的，教授。”米凯莉亚说。 麦格教授又从桌上乱糟糟的一堆东西底下抽出一个档案夹，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 “这段时间你的草药学和魔药学都进步了很多，布莱恩。”她赞赏地说，“只要继续保持，全科都考到‘e’以上的可能性很大。” “谢谢您。”米凯莉亚说。她的脸颊有些发热。 麦格教授放下手中的东西，认真地看向她。 “请允许我再多问一句……韦斯莱家那对双胞胎发明出来的糖果所用到的包装纸是你设计的吗，亲爱的？”她问。 米凯莉亚惊讶于麦格教授竟对这些事有所了解。“是的。”她诚实地回答。 麦格教授露出了自米凯莉亚进入办公室后的第一个笑容，“你很有天赋，布莱恩。” 米凯莉亚刚要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了剧烈的响动，连带着办公室内的桌椅都震颤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麦格教授警惕地站起身问道。 米凯莉亚安静地坐在原位，勾起嘴角。 “不用担心，教授，”她轻轻地说，“是韦斯莱家最爱惹事的那对双胞胎……开始他们的第二次表演了。” 米凯莉亚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外面已经一片混乱，大量的学生涌向楼梯，想要看看塔楼东侧闹出了什么风波。 她顺着人流往上爬，挤出拥挤的台阶后又朝着混乱的源头拼命奔跑。很快，她看见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他们从六楼的走廊上大步经过，同时丢下大把的粪弹和臭弹，还有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东西，硬生生把整条走廊变成了一片沼泽。 “哈哈！”弗雷德尽情地大笑，“试试看这个怎么样？” 他朝身后丢了个小小的喇叭状的东西，一落地便开始翻滚着大喊大叫，冒出些骂人的话。 费尔奇被拦在了沼泽的另一边，气急败坏地挥舞他的拳头。 “嘿！”米凯莉亚躲在走廊拐角处，朝他们偷偷喊道。 见他们跑了过来，她急急忙忙地挪开位置，把一张叠成了小方块的羊皮纸塞到了弗雷德手里。 “送别礼物。”她简短地说。 乔治飞快地瞥了眼身后。“现在还很安全。”他说。 <

> 弗雷德会意地打开了羊皮纸，露出里面完整的设计稿——红紫相间的外墙、两层楼高的巨大玻璃橱窗，还有站在橱窗里的足有二十英尺高的会动的人形。 他呆呆地盯着那个和他们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形反复摘下又戴上一顶漂亮的高礼帽，变出一只只小白兔，好像突然再也不会说话了。 米凯莉亚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喜欢吗？”她问。 “太喜欢了！”弗雷德回过神来，和乔治异口同声地说。 他把手稿小心地折好藏进口袋里，然后弯下腰狠狠地亲了她一口。 “再见了，亲爱的，”他说，“记得给我们写信。” 他和乔治重新站起身，倒退着向外跑去。 “我们也会给你写信的！”乔治大声说。 那之后，他们消失在了米凯莉亚的视线里。 费尔奇终于想办法绕到了这边，从米凯莉亚面前气冲冲地走过。 “要是被我逮到的话……”他恶狠狠地嘀咕着，左右看了看，一瘸一拐地往楼下跑去。 米凯莉亚静静地听着吵闹声和尖叫声蔓延到楼下，五分钟后才离开了那个拐角，往喧闹的中心走去。 刚刚来到门厅，伯莎的身影便一下落入她的眼帘。她站在围观的人群中，内心似乎正在经历极大的挣扎。 米凯莉亚小跑着来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弗雷德和乔治已经站在了门厅中央，从他俩的样子看，刚才无疑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好啊！”乌姆里奇得意扬扬地说。米凯莉亚这才发现乌姆里奇就站在几级楼梯下，低头望着她的猎物。“这么说——你们认为把学校走廊变成沼泽地很好玩，是不是？” “确实很好玩，没错。”弗雷德说，他抬头望着她，没有一丝畏惧。 费尔奇用胳膊肘开路，凑到乌姆里奇身边，高兴得几乎带着哭腔。 “我找到件了，校长，”他用沙哑的声音说，挥动着一张盖了章的羊皮纸，似乎是某种允许他动用私刑的批准令，“件有了，鞭子也准备好了……哦，现在就让我动手吧……” “很好，阿格斯。”乌姆里奇说。“你们两个，”她低头望着弗雷德和乔治继续说，“将要领教在我的学校为非作歹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感觉到身旁的伯莎在微微颤抖，米凯莉亚握住了她的右手。 “你知道吗？”弗雷德对着乌姆里奇说，“我认为我们不会领教了。” 他越过人群朝米凯莉亚眨眨眼睛，接着转向自己的孪生兄弟。 “乔治，”弗雷德说，“我认为我们已经不再适合全日制教育了。” “是啊，我也有同感。”乔治漫不经心地说。 “应该到现实世界里去试试我们的才能了，你认为呢？”弗雷德问。 “完全正确。”乔治说。 乌姆里奇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们俩就举起魔杖，异口同声地说： “扫帚飞来！” 远处什么地方传来一声爆响。弗雷德和乔治的飞天扫帚从走廊上飞来，奔向它们的主人，其中一把扫帚上还拖着沉甸甸的链条和铁钉，因为乌姆里奇一直把它们固定在墙上。它们向左一拐，快速冲下楼梯，猛地停在孪生兄弟面前，链条砸在石板地面上，发出响亮的哗啦哗啦声。 “我们不会再看见你了。”弗雷德对乌姆里奇说，一边抬腿跨上了扫帚。 “是啊，不用费事儿跟我们联系了。”乔治说着，也骑上了他的扫帚。 伯莎抖得越来越厉害，米凯莉亚担心地看向她，却发现她迅速地往嘴里塞了什么东西，看起来像一颗糖。 弗雷德看看聚集在周围的同学，看看那些沉默而戒备的人群。 “如果你们想买楼上演示的那种便携式沼泽，请来对角巷93号——韦斯莱魔法把戏坊，”他大声说，“我们的新店铺！” “只要霍格沃茨学生发誓要用我们的产品赶走这只老蝙蝠，就可享受特殊折扣。”乔治指着乌姆里奇说。 “拦住他们！”乌姆里奇尖叫道。可是他们已经蹬离了地面，骑着扫帚飞到半空。 在调查行动组包围过来之前，伯莎突然挣脱了米凯莉亚的手，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踮起脚，捧住乔治已经高出她许多的脸庞，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温和而坚定地吻了上去。几乎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在大家能够反应过来之前，他们已经放开了彼此，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们分明没有说话，可却好像在一瞬间看透了彼此。 四周爆发出尖叫，

皮皮鬼在空中欢呼。 乔治露出前所未有的笑容，朝伯莎挥挥手，越升越高。 “皮皮鬼，替我们教训她。”弗雷德最后说道。 米凯莉亚从没见过皮皮鬼听从哪个学生的吩咐，此刻皮皮鬼却快速脱下头上的钟形帽子，敏捷地向弗雷德和乔治行了个礼。那对孪生兄弟在下面同学们暴风雨般的喝彩声中，飞出敞开的大门，融入了辉煌夺目的夕阳之中。 伯莎站在包围圈中心，朝着仍向她冲来的调查行动组的成员露出微笑，随后——毫无征兆地——她倒了下去，摔在门厅里的石头地面上，一动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