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各自的掂量

车祸引发的骚乱很快如潮水般扩散开来。武侯们纷纷前来维护秩序，不少伺机待发的盗贼趁火打劫，狠狠洗掠了一番平头百姓。

就这样追的追，赶的赶。武侯们一边维护秩序，一边抓捕盗贼，整个永宁生平顷刻间乱成了一锅稠粥。而这锅稠粥里，却有两个相隔十步之距的人影，对峙不下。

唐敬和独眼狼手持刀刃，立在人群之中，稳如磐石，和周围骚乱的场景格格不入。

独眼狼一个箭步向前，双手持刀，以力压山河之势肆力砍下。唐敬横过刀刃挡在额头上方，铮的一声响，剧烈的力道压得唐敬膝盖微微弯曲。

独眼狼涨红了脸，手臂的猛力源源不断。见唐敬稳稳格挡住了攻势，独眼狼用头朝前一砸。两头相撞，唐敬依然不动如山，这让独眼狼有些诧异。这是自己第一次和十三阎王交手，不愧是令突厥人闻风丧胆的角色。

唐敬手腕一扭，手中横刀顺着钢刀的刀刃划去，登时火星四溅，唐敬以一种巧妙的方式卸掉了对方的气力。

唐敬旋身后退，左手顺势摆向侧腰，端起了手弩，朝着独眼狼仅剩的眼睛射去。独眼狼徒手一抓，竟直接握住了箭矢，然后右脚高踹，直接将唐敬手中的手弩踢入高空。

唐敬手腕微微抖动，搁至身后。独眼狼那一脚让自己左手暂时失去了知觉。二人都是近战的高手，独眼狼很快看出那一脚让自己处于短暂的上风。

他手持钢刀，再次劈了上来。唐敬左手尚未恢复，只好规避，和对方打起了游击战术，这种战术使得对方无法快速终结这场较量。

二人拉扯将近十几个回合，那些武侯就算反应再慢，在该有所作为了。他们见这边的战斗异常激烈，而且唐敬穿的一身公门服饰，很快加入了围剿独眼狼的行动之中。

独眼狼举目四望，周围都是京城公门之人，而且后方还有许多不良人在追逐，不易拖太久。可这里毕竟是坊外街道，并非坊内，道路不仅笔直，也没有所谓的巷子供他逃窜。

独眼狼很聪明，知道唐人怕什么。他径直跑到侧翻的马车车厢上，左手伸入车窗，把畏缩在里面的贵眷如同拔萝卜般，粗暴地拽了出来。

那是一位年貌的女子，一身露肩盖胸长裙，身披粉红纱衣，头戴碧玉金黄流苏宝簪，脸贴六棱晶莹花钿，足踩牡丹花纹长靴。

她被独眼狼的钢刀架住了咽喉，许是刚刚被拖出来的缘故，身上的纱衣脱落了一半，暴露了白皙无瑕的颈下肌肤。那些马车的护卫见状，立马像被蝎子蛰了一下，连忙上前将独眼狼团团围住。

若是小姐出了事，这些护卫都吃不了兜着走。

“让开！不让我现在就杀了她。”独眼狼眼神中杀意盎然。周遭的武侯们见状投鼠忌器。这是贵人家眷，背后的责任不是他们承担得起的。

护卫和武侯们默契地让出一条道来，独眼狼一步步的后退，然后看向一位护卫：“去把马车的马给我牵来。”护卫一下犹豫，独眼狼手中钢刀更加逼近咽喉，给护卫吓得不轻，老老实实上去割断绳索，把马牵了过来。

唐敬眉宇皱成了蚕蛹，若在这样下去，独眼狼必定会逃走。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一阵马匹奔袭声，是不良人赶了过来。唐敬迅速道出了三个方向，让他们先去追泣鬼雷。

不良人们得到指令没有犹豫，追了上去，只扔下一句：唐帅小心。

唐敬深吸口气，左手这时的知觉也渐渐恢复，他握紧右手中的横刀，一步步朝前逼近。

今天说什么，都不能让独眼狼逃走！

独眼狼见唐敬的眼神中的杀意没有丝毫锐减，眉头一皱：“拦住他，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这招‘挟天子以令诸侯’可谓让这位突厥人玩明白了。 护卫们几番纠结，还是挡在了唐敬身前：“兄弟，我们也是被.....”那个‘迫’字还没说出口，一道寒光已经闪过护卫的咽喉。一道巍峨的身影就这么在众人视野中，遽然倒地。

唐敬并未吐出半字，迈过尸体继续走去。回应这些护卫的，只有冷如千年冰霜般的神色。

武侯和护卫们一下定住了。他们面面相觑，这是哪来的疯子，不知道那是贵人家眷吗？她要是出事了，谁也别想活！

不少有见识的百姓更是认出了十三阎王，纷纷叹讶。他不是被判处死刑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议论声逐渐在人群中传开，但就是没人上前阻挠。毕竟谁也不想丢了性命。

唐敬这招杀鸡儆猴，可谓彻底喝住了所有想阻挠自己的人。

事态的发展有些超出了独眼狼所料，他没想到唐敬竟直接壮士断腕，不油得心生钦佩：“你和那些懦弱的唐人不同，我认可你作为对手的资格。”

“这个街道，将成为你的坟墓。”唐敬持刀冲了上去。独眼狼高声喊道：“你们看好了，是这个疯子，害死了你们自诩尊贵的她！”独眼狼手中刀刃一划，女子直接倒了血泊之中。

眼看贵眷倒地，那些护卫眼前差点黑了过去。他们心急如焚，不知所措。小姐死了，他们都得等死！

这时一位护卫指向唐敬：“抓住那个疯子，是他害死的小姐，抓住他，我们才能活命！”

“对，抓住他！”护卫们不顾青红皂白，直冲冲地奔向了唐敬。

武侯班长眉宇微蹙，事情发展成这样，其实跟武侯铺并无太大关联，可如果这些贵眷护卫没有擒住那疯子，届时把脏水破给武侯铺，说武侯不愿出手相助，导致歹人逃窜......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他见过太多这种将死之狗了。这些家眷护卫在顶罪赐死前，定会不顾一切，放口大咬。此刻如若不出手，届时被咬上一口，估计能把自己呛死。

于是看向周围武侯，撇了撇头：“去帮忙。”

一位年轻的武侯诧异道：“大人，这.....这不好吧？”武侯班长大声再说了遍：“我说了，去帮忙！”

武侯们不敢违背上级意愿，只好跟着护卫追向了唐敬。

独眼狼丢弃钢刀，采取了轻装前行。他遁入人群复杂之处，左右逃窜，并不断撂倒周围的小型摊棚，木桌，竹椅，篓子等物什，将人群惊动的形如一摊波澜潮水，试图阻挠唐敬。

唐敬当了五年不良帅，对这一幕太熟悉了。此刻独眼狼在他眼里，就如一位奔走逃窜的盗贼。

唐敬手腕一甩，那根独属于不良人的牛筋绳索蛇一般的钻了出去。这绳索似是长了眼，通了灵，精准的绕过几圈，将独眼狼牢牢捆住。唐敬用力一拉，独眼狼便被扯倒在地。

就在唐敬觉得自己成功生擒独眼狼时，忽闻背后恶风不善，连忙弓腰，果然一个嵌入铁钉的木棍从头顶掠过。要是被这棍子来上一记，怕是头破血流。

唐敬侧头看去，是一位骑马护卫。他怒目金刚，让自己束手就擒回去领罪。唐敬眉头一皱，觉得莫名其妙。人又不是我杀的，事情也不是我挑的，罪魁祸首我也抓住了，你还来抓我，敢莫是脑子被驴踢了。

护卫顾不上这么多，举起棍子旋了一圈，再次抡来。唐敬侧身一躲，从布袋里取出一个烟丸，甩在了护卫脸上。剧烈的黄烟呛入口鼻，护卫咳嗽不止。唐敬抓准机会，将护卫拉下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