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屠戮(第1/2 页)

为首是一位身披红袈裟，头点戒斑，手持佛珠的僧人。他率领着一些僧人游走于通合坊，设立佛坛，收集残破衣物。

唐敬眉宇微蹙，这批僧人显然是为超度一事而来，毕竟通济坊和晋昌坊之间只隔了一个通善坊。这里起如此地狱业火，那些僧人来此超度倒也合情合理。

最令唐敬诧异的是，这里居然还有一批身着黑色袍衣的男子，他们头戴兜帽，帽子后面有着金线纹成的十字架。赫然是长安三大夷教之一的景教，来自波斯国度，贞观年流进的长安。

唐敬刚上去询问，可还没开口，对方就说了一句：“愿仁慈的主与你同在。”他眉目和善，语气安详，打消了唐敬的怀疑。

不对，唐敬摇了摇头，这批景教教徒绝对有问题！这是钉板上的事。突厥人对顶发十分看重，几乎不可能落发为僧。这些头戴兜帽的景教教徒便是最好的掩饰。

他拉住那个中年人：“你们来了多少人？”

“仁慈的主不允我们撒谎，还望贵人择人问之。”

唐敬缓缓松开手，看来这人并不知道来了多少景教教徒。通合宅并不小，搜索起来极其耗费时间，而且突厥人肯定有明确的位置。

他站在当初关押自己的木阁前，当初自己在二楼，王韫秀在一楼，之后便被转移出去了。

唐敬脑如电转，独眼狼当初对自己施以酷刑后，有人上楼汇报旅戈军进了通济坊。独眼狼出去了一段时间，回来时便直接拉自己上车从南门前往了曲池坊。

说明出去的那段时间，独眼狼定然已经将王韫秀处理好了。

时间，对，时间！根据独眼狼往返木阁的时间，大约是一水刻时左右。如此一来，便能判断，关押王韫秀的地方定然距离这个木阁不远。

候不多时，旅戈军也赶到了。起初李长平得到王韫秀落入突厥人手里的消息，差点跌倒。

短短时间，心境跌宕起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突厥人的那些破事还没头绪，王韫秀又失踪了。这要是传出被突厥人抓走了，怕是整个平靖司都会受到巨大的压力。

那可是堂堂左金吾卫将军、灵州都督、朔方节度使，大唐声名最盛的名将之女啊！如今人还在外征战，女儿却被敌人抓走了，这会让王忠嗣怎么想？我在外拼死打仗，你们长安这么多人，连我女儿都保护不好？

李长平第一次感到如此恐惧！他这次把驻扎在平靖司的一半兵力都搬了出来。

“把通合宅给我围住，没找到王韫秀之前，谁也别给我怠慢！”李长平发号施令，旅戈军迅速把通合宅围的水泄不通。

唐敬要了一批旅戈军，将木阁方圆所有地方都搜了个遍。方圆只有一座废弃的井亭和几间小型货栈小屋。姚安能率领着旅戈军几乎把所有可能藏人的建筑搜了个底朝天。

唐敬的目光瞥向了那处井亭，正要说什么，李长平上前打断了自己思绪：“有什么保底法子吗？”

唐敬思索片时：“有，杀掉里面所有人。”

姚安能听的脊背一凉，连忙制止：“你不是说景教教徒才是嫌疑最大吗？为什么屠戮殆尽？”

唐敬冷冷道：“那只是猜测，里面有武侯，有将工监工吏，有各教僧人，和一些杂役。你怎么知道谁一定是干净的？就算是最不可能的佛教僧人，你怎么保证，就没有突厥人愿意为此自断顶发？”

“我......”姚安能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答。他终究还是无法接受这种滥杀无辜的行为，直言唐敬实在缺乏人性。

张宪叹了口气，上前解释道：“姚佐将，你接触的还是太少了。这些僧人无论如何，都是要杀的。王韫秀被捕的消息必须压下去，否则传入右相耳中，你觉得他会放过平靖司吗？”

李长平眼神讶异，这张宪看事很透彻。这样一个聪明人，怎会一直当个部门主事？循理来说，早升上去了才是。

唐敬扫了一圈僧人，道：“激浊扬清，也只有这种手段，才能让里面的突厥人自己跳出来。”

李长平认可唐敬的做法，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王韫秀，其余的算不得什么。李长平高举右手，做出一个下劈的姿势。旅戈军纷纷拔出腰间刀刃，展开了一场屠杀。

老僧人大惊，他起初只是觉得这些军队是来调查放火事宜，现今看来，是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

他在长安大慈恩寺当了几十年和尚，太了解长安的行事作风了。肯定是自己无意中触到了什么忌讳，这是奔着灭口来的。

老僧人高呼几句，将涣散的各教之人以及武侯工吏的人心汇聚起来：“你们组织好队伍，抄棍棒集中一点打出去！然后全速奔向晋昌坊，不要回头！千万不要回头！”他知道，只要把风声传出去，这场屠杀一定会终止。

但他太小看旅戈军了。他根本就没意识到，围住他们的，是怎样一批军队。

这批临时组成的‘杂军’就犹如池中之鱼，旅戈军就如一张巨大的渔网，一步步收缩。任凭这些鱼儿如何撕咬冲撞，等待他们的，终归是躺在砧板上的命运。 整个通合宅顿时血流成河，哀号遍野，俨然成了一座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