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线索
姚安能和萧四郎顺着袅袅黄烟，率领旅戈军找到了位于晋昌坊慈恩寺旁的井亭。
旅戈军各个垂头苦脸，神色低迷。就在刚刚，他们被李司丞骂了个狗血淋头。
原因很简单，花费了如此多的兵力打进的槐临里和修合寨，居然连根毛都没有。李司丞对此很是恼火，让他们没找到新线索就不用回平靖司了。
就在他们纠结之时，不远处的晋昌坊传来一阵显目的黄烟。那是平靖司特用的求援信号，哪怕相隔数十里，也能轻易瞅见。
“多半就是这口井了。我们下去吧。”
却见萧四郎一把拽住了姚安能：“倘若突厥人在里面设伏，你知道我们损失将有多大吗？”
这井道易守难功，漆黑无比，带这么多旅戈军下去，无异于一扇大大的活靶子。方才进攻槐临里两地已经损耗不少兵力。若再裁跟斗，真没法回去交差了。
姚安能愤概道：“交差交差，你脑子里就只有权衡利弊四个字吗？唐敬已经下去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晚到一分钟，他都可能会死在里面。”
萧四郎一下犹豫，平靖司能有如今的进展，确实离不开唐敬的倾力相助。可也不能带着旅戈军步入险地。
姚安能见其沉默：“你不下，我下！”说罢，姚安能顺着木梯攀了下去。萧四郎迫于无奈，又怕损失过大。于是让大量旅戈军守在井口，率领了一个小队亲自下井配合调查。
姚安能手持火折子，来到一处熟悉的分岔口。这让二人犯了难，萧四郎就只带了一支七人小队下来了，若还兵分两路。一经突厥人，怕全要栽这里头。
“我就想不明白，犯错就犯错，有什么怕的。大不了回去再挨顿批，李司丞还能吃了我们不成？”
萧四郎被这话咽住了。曾几何时，自己还是大唐一隅平乐县的兵统。那时一腔热血，天地不惧。后来战功累累，得贵人引荐，加官升职进了长安。本以为是晋升之路的开始，结果却被打磨成了这般蹑手蹑脚的模样。
人，终究活成了自己昔日最厌恶的样子。
萧四郎叹了口气：“你率这支小队走右边吧，我上去让他们下来。届时再给你输两队，你走慢些，支援肯定能到。”
姚安能冷哼一声：“早知这样，何必呢？我们能等，唐敬未必能等。”说罢，姚安能毫不客气地率领小至军队走向了右侧通道。萧四郎再次叹了口气，也不敢耽搁太久，提起一口气朝回跑去。
姚安能端着火折子，一步步朝前走去。不知走了多久，一股夹杂着潮气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姚安能和旅戈军迅速进入了备战状态。
没过几步，姚安能俯下身，看着地上的一具具尸体，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他内心不断祈祷，希望不会有他......
“你们都找找这里，看有没有唐敬的尸体。”这里的战斗显然已经结束了。这也让旅戈军和姚安能松了口气，他们人数不多，碰到突厥人的下场只能是死。
“长官，我这没有唐都尉的尸体。” “我这也没有。”
“大人，到尽头了，依然没有唐都尉的尸体。”
一个个消息清晰地报出，犹如蚌珠落在铜版上。姚安能内心悬坠的巨石总算落下。可问题来了，唐敬去哪了？先前几个时辰的相处，他清晰知道唐敬是一个胆大心细之人。
“看有没有他留下的线索。”姚安能话音刚落，就看见地上有一团黄色粉末。他捏起一指粉末细细一闻，这是烟丸的味道！
姚安能把火折子凑近一看，发现这里用烟丸粉旁用血迹刻画了一个奇异的字符，很显然，他看不懂。
这多半是唐敬留下的线索。姚安能眉头紧皱，为什么要留一个没人看得懂的线索？他思索片时，忽然想起唐敬的一句话：这是我上任不良帅的暗语，你看不懂的。
如果梁河还在长安就好了。他一定看得懂这个字符。可他送慕姑娘出城了，不可能在梁家宅。
难道只能这样吗？姚安能陷入沉思，他恨自己没有唐敬的敏锐思维。姚安能痛恨地捶打自己的愚笨头脑，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似乎被人轻轻拨动了一下，顿时恍然。
自己真是蠢。唐敬有自己的心腹，梁河昔日在京兆府不良人中的地位并不低，肯定也有属于他的心腹。姚安能曾看过官方牍，唐敬离开京兆府后，大量不良人主动离职，京兆府在短短几天内现实了大换血。
如此一来，梁家宅不就是一个前任不良人的聚集之地吗？也就是说，梁家宅一定还有懂暗语的人。
姚安能低头看向字符，担心记岔。于是取出衣中的锦帛，让一位旅戈军士兵拿好火折子，然后咬破食指，借着微弱的火光，一笔一划的临摹起来，生怕有分毫之差。
临摹完毕，姚安能立马发号施令：“走，去永达坊梁家宅！”
姚安能不懂这井道去路，最好的方式就是原路返回。返回路上不出意外地碰到了萧四郎，姚安能来不及解释，只是说有了新线索，让他跟上自己。
快马疾驰在街道上，姚安能不敢耽误分毫，因为唐敬的处境可能并不乐观。姚安能来到梁家宅门前，敲墙府门上的虎头衔环，很快一位小厮上来开了条门缝。
姚安能迅速拿出血帛：“你认识这个吗？”
小厮瞅了一眼，眉头一皱：“你是谁？”姚安能明确地看到，小厮的手正朝着后腰挪去。作为在军中待了些年的姚安能来看，这是要拔短刀的姿势。
姚安能顾不上这些，口齿飞快道：“你认不认识，或者说，府里有没有认识这字符的人？”
见小厮还在犹豫，姚安能也是开门见山：“这是唐敬留下救命情报，耽误不得。”一听唐敬这个名字，小厮神色一变，唰地抽出小刀抵在姚安能胸口。
此时府邸大门忽然打开，数十位蓝衫黑绔的小厮将自己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