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城市套路深(第1/2 页)
想到自己方才竟被个二愣子唬住了,小巴司机有些恼羞成怒,恨不能将这傻小子爆捶一顿,但想到老大再三叮咛,让兄弟们别把强买强卖搞成拦路抢劫,他最终还是收敛了火气。
而比起小巴司机,对面青年此时的心理活动可要剧烈多了,因为后脑勺上传来了剧痛,让他终于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这青年名叫徐琨,原本是一名即将刑满释放的死缓囚犯。
长达二十多年的牢狱生涯,让他对外面的世界既希冀又恐惧,在这种矛盾的情绪感染下,他最近经常会梦到入狱前的种种往事。
徐琨的老家在河北的某个偏远县城,80年生人,11岁时父母离异,很快便各自组建家庭生儿育女。
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徐琨,像个皮球一样被来回踢了几年,本就不怎么好的脾气愈发暴躁,因为多次打架斗殴被开除了学籍。
离开学校后,他从此与父母断了往来,仗着自小习武又敢打敢拼,逐渐在县城闯出些名气,并因此获得某位大哥的赏识,过了两年与赌毒势不两立的快活日子。
可惜好景不长,01年夏天,为了争夺HS夜市大排档的散啤生意,徐琨的老大张勇和一伙过江龙起了冲突。
火并中徐琨冲锋在前,顶着三四个人的围追堵截,愣是砸断了对方老大一条胳膊,帮助本方占尽了上风。
本以为对方多半要认怂了,谁知第二天张勇就被对方派去的枪手袭击,虽然张勇侥幸逃过一劫,却再没有胆气与对方硬碰硬。
好在勇哥这人还是讲义气的,在主动向对方求和之前,先把徐琨送到了京城,托自家干包工头的堂哥代为照应。
但年少轻狂的徐琨哪懂得什么叫退让?到了京城之后,在勇哥堂兄安排的旅店里窝了五六天,他是越想越气,最终下定决心要回家干票大的,叫那些外地人知道什么叫强龙不压地头蛇。
于是他都没知会勇哥的堂兄一声,拎着行李就直奔京城西客站。
从公交车上下来,徐琨看到入口处站着个穿乘务员制服的女孩,想当然的认为对方是车站工作人员,上前询问在哪里买票。
结果他就被那女孩带到了这辆小巴车上,至于理由么……
“咋还要坐车啊?”
这时车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却是又有个二十出头,穿着旧迷彩服、提着蓝白红尼龙袋的农民工,被那长相甜美的制服女孩带了过来。
小巴司机见来活儿了,立刻把诺基亚往裤兜里一揣,从窗户里探出头去,居高临下的反问:“同志,咱京城申奥成功了,这你总该知道吧?”
“这谁不知道啊,俺天天听收音机里吵吵!”
京城申奥成功是2001年月13,今儿是8月1,经过一个月普天同庆的宣传,哪怕是山沟沟里也是人尽皆知,更遑论身在京城的农民工了。
却听那司机又道:“那你也该知道,到时候要来好些个外国人吧?你想啊,那些老外人生地不熟的,又不会说咱中国话,万一走丢了怎么办?所以上面特意安排了专车接送,给丫从公交站直接送到买票口去!”说到这里,他拍着车身笑道:“咱现在是试运营,就是先试一试找找毛病的意思,真等到了奥运会,不是外国人压根就不让上车——怎么着,这白捡的便宜,您还不乐意了?”
话音刚落,坐在门口的同伙便哄笑起来,把人带过来的小姑娘也掩着嘴窃笑不已。
那农民工闹了个烧鸡大窝脖,只当是自己少见多怪,在京城人面前出了洋相,忙低着头快步上了小巴,嘴里还胡乱找补着:“原来是给洋鬼子弄的,那不奇怪、不奇怪。”
当年上上下下都默认洋鬼子高人一等,有什么不合逻辑的事情,套在老外身上好像一下子就变的合理了,更别说还沾了‘奥运’俩字。
哪怕当年徐琨对外国佬没什么好感,也还是被这套说辞给唬住了。
眼见又糊弄了一个,那小巴司机满脸得意的冲着那女孩扬了扬眉,心中对策划这一切的大哥佩服不已。
等把这群人拉回院里,先挨个逼他们把所有现金拿出来买车票,然后再挨个把他们押送到火车上,让他们根本没机会报警。
这活儿比抢劫来钱快,风险还小——受骗的一般都是没见识的乡下人,没权没势的,也不可能为了几百上千块就跑回京城玩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