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赋
“小师叔祖，你就不能打一套完整的拳法么？”
法净此刻已经静下心来，妙麟便再也占不到一点便宜了，见他翻来覆去的始终是那么几招，再也忍不住高声问道。
妙麟闪身跳到圈外，揉了揉挨揍的地方，扑闪着大眼睛问悟道：“老和尚，刚才你说的话是否算数？如果我打赢了法净，你是不是收回成命，让我继续留在寺中？”
悟道被他问得毫无防备，只得仓促回道：“老衲一言出口，自然算数，只要你打赢了法净，我就让你继续留在寺中。”
“大丈夫一言出口，各种马都追不上！”妙麟叉着腰道，回过头面对法净，“要不这样，麻烦你打一套完整的罗汉拳，然后我好打败你。”
此言一出口，在场众僧无不目瞪口呆，妙麟这是要搞什么？现学现卖？用法净教的拳法打败法净？天底下还有没有比这更无厘头的事？
法净自然是吃惊不小，但却是微微一笑，自己这个小师叔祖实在搞笑，他不相信妙麟能用自己教他的拳法打败自己，即便刚吃了两枚龙蛋，也不可能聪慧到如此程度。
“那你看好了，我只打一遍，能够记住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法净淡然说道，身体向下微沉，双臂缓缓张开，亮出了罗汉拳的夜战八方式。
悟道与悟禅两位老和尚紧紧盯着妙麟，他俩也被妙麟的举动弄懵了，现学现卖，恐怕是来不及了吧？
下一刻，法净忽地向前踏出一步，双臂竖直，接着又快速分开，十指呈抱月式，前手握拳后手成爪，全身的骨骼铮铮作响。两只脚板连环踏步，蓄势待发，双手合而又分，姿势精美至极，令人眼前一亮。
“罗汉拳讲究的是声东击西，动作连贯，迅猛而多变。要求气发吹齿，发声如雷，晃身振膀，扭腰抖胯，崩调发力。以声助威，以气促力。小师叔祖，只看一遍恐怕你是领悟不到其中精髓的……”
法净一边打拳一边沉声说道，拳脚却丝毫没有停顿之处。他这套罗汉拳忽而慢若龟行，忽而迅如脱兔，双手一分一合之间轻若鸿毛，却又重如泰山。场外的众多小和尚看在眼里，心中都是暗暗钦佩，法净的动作刚柔相济，走势如飞，而且暗藏万千变式，可见平日里没少下功夫。
一套拳法打完，法净气息丝毫不乱，伸出右掌对妙麟招了招：“小师叔祖，我打完了，你放马过来吧！”
哪知妙麟摇摇头道：“你打得太快，我没看清，要不你再来一遍？”
法净不由愣住，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他天性敦厚淳朴，全然没有想到妙麟吃了龙蛋后会如此伶牙俐齿，让自己再打一遍？这话可怎么接？ “混账东西！”不待他答话，台阶上的悟道厉声喝道，妙麟的无赖劲头已经彻底激怒了他。“法净，别理他的废话，赶紧上去把他打趴下，然后扔下山去！”
“好好说话，激动什么呀？”妙麟无所畏惧地笑笑，摸了摸自己的小光头，慢悠悠道，“方位交错，虚实不定，步随手变，式由心换，罗汉拳的精髓不尽在于此么？”
一语说罢，妙麟面色凝住，接着大喝一声，抡起双臂便朝法净冲了过去。
法净深深愕然，他绝不相信妙麟真的只看一遍就记住了？这怎么可能？
但是再看妙麟，双臂伸展宛如奔雷之势，左手挽了个花，右掌探出，猛然击向法净的下颌。这一招使得与刚才法净演示得一般无二，场外的众僧也睁大了眼睛，不敢错过每一个瞬间，妙麟的招式虽然与法净使得一模一样，可是威力却又如何？
法净不敢怠慢，当即左掌挥出，抵住妙麟的拳头，右拳伸出直奔妙麟胸口。
这一拳貌似波澜不惊，但劲道十足。妙麟却不惊慌，身体微动，双手呈抱月式向左右分开，将此招化解于无形。法净不禁大为惊讶，心想妙麟莫不是装傻充愣，他原本就早已将罗汉拳熟稔于胸？
下一刻，二人缠斗在一起，这一次交手当真是动人心魄，四只手臂上下挥舞，所用招数却又是一模一样。场外众僧看着衣衫尽湿的小和尚妙麟，心中的震撼已经无可附加。傻子涅槃重生，居然聪慧如斯了？
斗了一阵，妙麟的招数居然毫无重复，一套罗汉拳打得有模有样，攻守兼备，进退自如。法净越打越是心惊，眼前妙麟招数老练又凶狠十足，照此下去，百招之后自己难免会输，心中不由暗暗急躁起来。
接着只听呼地一声，妙麟右臂伸出，五指犹如虎爪一样朝法净胸口抓来。法净忙向旁躲过，但妙麟随即却变爪成拳，五指蜷起猛然击向他的胸口。法净不由暗暗赞叹，能将罗汉拳打成这个样子，变化无形随心所欲，没有十年八年的功力是练不出来的。于是赶紧再次吐气吸胸，纵身向旁跃开。
而妙麟却是毫不停歇，右拳旋花张开，左手随即跟上，十指并拢成掌，平平向自己推来。这一手平掌推山式正是罗汉拳中威力最为迅猛的一招。法净仓促之中只能依葫芦画瓢，跟着双掌推出，迎上妙麟的双掌。
二人四掌相抵，妙麟掌中的力道就如江水一样滔滔不绝。法净暗道不妙，忙挺住腰肌奋力抗击，哪知片刻之后，妙麟忽然又撤开了双手。法净顿时站立不稳，身体不由向前踉跄。妙麟这时面带微笑，从容地伸出右拳，正中法净胸口。法净哎呦一声，倒退了出去，身体失去重心，一屁屁坐在了地上。
众僧沉寂，随后便响起了震天的掌声来，许多和尚激动得张牙舞爪，跳着脚喊道：“妙麟赢啦，妙麟赢啦！我的豆子，我的果脯……”
法净呆坐在地，望了一眼妙麟，心中瞬间茫然了一片，不知是喜是悲。自己在寺中苦练了十几年，想不到今天居然输给了妙麟，输给了这个德云寺中最不着调的傻和尚！自己这么多年的功夫居然都白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