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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南北战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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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尼·乔斯达从未对人说起过自己的童年,就连杰洛和凡妮莎也不知道……乔尼只是他的昵称,他的全名叫做乔纳森·乔斯达。

乔尼出生于美国肯塔基州,但因为父亲工作的需要,他幼时是在英国长大的。乔斯达家族虽然是已经没落的贵族后裔,但家境却还算富裕,因为父亲经营着一座出产颇丰的农场,而且乔尼的父亲同时也是一名成绩傲人的驯马师……不过这并非事情的重点,重点是有一次,父亲答应他,让乔尼独自驯养一只宠物白鼠,但条件是白鼠只能待在笼子里,不能把它放出来乱跑。

年幼的乔尼由于太过于喜爱白鼠丹尼,违反了这项规定,父亲在发现以后,严厉地训斥了他,并要求他将丹尼拿到池塘里淹死。乔尼想将丹尼悄悄放走,但因为父亲事后肯定会要求查验鼠尸,所以就算谎称丹尼已经被淹死也是没有用的。就在乔尼慌乱无措之际,哥哥尼可拉斯·乔斯达帮助了他,哥哥说他会向学校的老师借来白鼠的标本,替乔尼蒙混过关,不过老鼠肯定是不能留在家里了。

乔尼认为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于是就照尼可拉斯所说的,将丹尼放生在了附近的森林中,妥当地解决了这件事。

他们兄弟两人之间的感情总是那么好,尼可拉斯年长他五岁,是世界上最称职的哥哥,并且深得父亲喜爱,因为尼可拉斯的骑马天赋非常之出众,倘若乔尼为他规定好跑完一圈的时间,尼可拉斯就能按照那个时间跑完一圈,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一秒。乔尼对他的才能十分艳羡,于是两兄弟就立下了约定,等到乔尼再长大一些,尼可拉斯就会教他骑马,到了那时候,两兄弟联手一定能再收获无数的奖杯,父亲也定会对乔尼也露出笑脸。

但是……

这个约定并没有被实现,因为在一次骑马事故中,尼可拉斯十分不幸地……坠马身亡了。人们都说是因为森林里突然跑出了一只白色的老鼠,惊吓到了尼可拉斯的坐骑,才会使他坠亡的。

白老鼠,丹尼,这两个词从此成了乔尼的噩梦。在尼可拉斯的阴影中,乔尼一天天地长大,和哥哥一样,乔尼也十分有骑马天赋,初出道便收获了无数奖项,但父亲从来都不关心他的比赛表现,也不会去现场看他比赛。因为乔尼所获得的冠军,没有一个是通过击败迪亚哥·布兰多拿来的,那个英国天才骑手,只要有他在,乔尼永远都只能拿第二名。如果是尼可拉斯的话,肯定能轻松击败迪亚哥,这是父亲的看法。

父子两人的关系并不和睦。

某日,乔尼在离家比赛前,忽然发觉自己的马靴前端开了口。仓促之间他决定用哥哥的遗物去比赛,父亲因此与他起了争执,“那是尼可拉斯的鞋柜,也是尼可拉斯的马靴,我不准你用他的东西。马靴坏了,也是因为你平常的保养工作没有做好,才会连靴子坏了都不自知……这难道不是你自己的责任吗?快把靴子放回去,还是说你一定要侮辱你死去的哥哥?”

因为一双马靴,父子两人起先是争吵,随后就争夺了起来。在乔尼失手将父亲推到地上之后,父亲竟忽然留下了眼泪,“神啊……你一定是把应该带走的孩子弄错了啊!”

这句话,让本想去扶起父亲的乔尼愣在了原处。

从这一天起,乔尼就再也没有回过那所谓的家,他依靠奖金养活了自己。父亲仍然不会来看他的比赛,而之后他因为一次争吵事故,被人一枪打中脊髓,瘫痪在床的两年间,父亲也从未来看望过他一眼。

家人和家庭距离乔尼是如此地遥远,就仿佛他从来都没有拥有过一样,但乔尼一刻也没有忘记过尼可拉斯和丹尼。独处的时候他总会想,是不是他害死了哥哥?神是不是真的……弄错了要带走的人?

“……丹尼。”在堆满了垃圾的洋馆之中,乔尼忍不住抬手向那只白鼠的幻影射击,在发射完了所有爪弹之后,他猛地回过神来,看到有人正站在他的身后。

“我已确认杰洛·齐贝林身上没有「遗体」。那么,将所有的「遗体」藏在身上的人,就是你吧?乔尼·乔斯达。”大总统派来的刺客,艾萨尔如此开口道,“这意味我接下来将会开始全力追杀你,不要怪我,一切都是为了「遗体」……不要期待同伴的救援,因为杰洛·齐贝林已深陷在我的「南北战争」之中……”

乔尼在原地静静地等着指甲重新生长出来,片刻过后,他抬手就用爪弹射穿了艾萨尔的眉心。如此轻易的得手让乔尼眯起了眼观察着艾萨尔倒下的身体,直觉告诉他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果然,艾萨尔很快就重新站了起来……以完好无损的姿态。

“在进行替身战斗时,假如将自己能力的弱点刻意告诉敌人知晓,这份公正将会最大程度地增幅精神力量,并发挥出替身的最大威力,所以我可以解释给你听,为何我能即时复活。”艾萨尔抬手碰了碰自己的眉心,神情中竟流露出了一丝轻松,“在我「南北战争」的射程范围内,能够击溃精神的就只有罪孽。倘若你试图用行动杀死某人,被杀者的罪孽就会随之转移到你的身上,同时,被杀者将会化身为你的罪孽,在你的罪孽中复活。”

“你知道我为何会获得「南北战争」这样的替身能力吗?在这片大陆还在进行战争的时候,我应征入伍却又不甘心从此在军队中蹉跎青春,担任放哨任务的我整日酗酒以对,以至于敌军悄然来袭时,我却在呼呼大睡。整座城市的居民和士兵都因我而死,这份罪孽纠缠我至今,不过方才……你已为我背负起了这份罪!”

死者的亡灵,就像丹尼一样凭空出现在乔尼身边,假如再不有所所为的话,这份罪孽定会将乔尼分尸至死。乔尼想尽力用爪弹消灭掉一些亡灵,但就在此时,一枚呼啸而至的铅弹却在顷刻间打穿了乔尼的头颅。

“……看来你有很好的同伴啊。”艾萨尔看着即时复活的乔尼开口道,“凡妮莎·温斯莱特……我本来以为她只是个无关大局的女人,但她现在却主动抢过了你的罪,你要如何做呢?是重新抢回来,还是抛弃你的同伴,带着「遗体」从这里逃走呢?”

乔尼在复活后立刻转过头看向凡妮莎,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她现在一定被亡灵困扰着……在感应到乔尼的目光以后,她抬起头紧张地冲他微笑了一下,然后调转枪口对准了自己,手指也扣上了扳机。

“……!”乔尼刚要阻止,但枪声已在同一时刻响起,朝凡妮莎扑过去的乔尼,只看见鲜红的液体汨汨地从凡妮莎的额头上汨汨流下。

她自杀了。

这一幕让艾萨尔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讽刺的微笑,“她不会死的,我已经说过了,在我「南北战争」的射程范围内,只有罪孽能够彻底杀死一个人。她大概是想以死亡的方式洗去罪孽吧……但这是行不通的,而且自杀也同样是罪!复活之后,她的罪孽将会变得更加深重!自杀……将会加速她真正的死亡!”

“不,你错了。”在最初一瞬的惊愕过去以后,乔尼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他们一路从加利福尼亚州到眼下的宾夕法尼亚州,不止是他和杰洛,凡妮莎也同样获得了惊人的成长。她这么做必然有她的理由,乔尼相信她,“你应该换个角度去理解你的「南北战争」。她之所以自杀,是因为亡灵的威胁。她之所以被亡灵威胁,是因为杀了我,主动担负起了我的罪。她是为了友人的生命而死的……你明白了吗?她的死含有为他人牺牲的意味,是高洁的死,所以——”

此刻的凡妮莎已毫无疑问地洗清了罪孽。

“我们一起抢下他手中的躯干和双耳,乔尼!他是不能对我们出手的,否则我们的死就会成为他的罪,只需不被自己的过去影响,他的「南北战争」根本不值一提。”复活后的凡妮莎立刻出声道。

冷汗悄然从艾萨尔的额上滑落。

“没办法了,只带着躯干和双耳回去应该也能获得大总统的奖赏,要知道之前可是一直都没有人成功过。至于乔尼·乔斯达身上的「遗体」就等以后……”艾萨尔忍不住为自己考虑起了退路,然后便转身夺门而逃。

乔尼在瘫痪了的这两年间,除了在沙漠里受「遗体」影响,腿脚短暂地恢复了一次知觉以后,就再没有过反应了,但当他坐在地上看着艾萨尔逃跑时,腿脚竟忽然生出了一些力气。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追着艾萨尔跑出了洋馆。

门外星光闪烁。

当乔尼踏过门槛时,一枚子弹登时从门外的某个方向打中了乔尼的小腿胫骨……有人偷袭了他!乔尼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上,但剧痛并未致使他昏迷,他凭借意志力忍耐了下来。眼角的余光,让乔尼看到了正有一个金发男人肆无忌惮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个男人的着装极为华丽,他有着一头灿烂的金发,气度雍容、举止优雅。唯一的不足之处在于,他的身材有些臃肿……眼睛接受到的这些讯息,着实让乔尼的大脑空白了两三秒,然后他回过神,万分难以置信地开口道,“你、你是……法尼·瓦伦泰?!”

这个国家的大总统……竟然亲临了盖兹堡!

“当热气球看到你们偏移了比赛路线来到盖兹堡时,我就知道你们快要收集齐除头部以外全部的「遗体」了……事实果然不出我所料,但「遗体」到底还是属于我国的。steel ll r的举办也正是为了这一刻!”法尼·瓦伦泰踩住了乔尼想要发射爪弹的那只手,“我不会杀你,因为此处还在艾萨尔「南北战争」的射程距离内,我需要他用罪孽拖住你们,好让我在取走「遗体」以后从容离开。”

他叹息了一声,将偷袭了乔尼的□□拿出来对准了乔尼的脑袋,“但是……别过来,小姐。否则我就只能让艾萨尔取消「南北战争」,然后杀了你的同伴……这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闻言,凡妮莎只能在门边停下,乔尼无法责怪她的无能为力,他知道她的替身射程距离着实有限。

“晚安,祝你们今夜有个好梦。”法尼·瓦伦泰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此时此刻,全长六千公里的steel ll r大赛。凡妮莎·温斯莱特、杰洛、齐贝林、乔尼·乔斯达已行完了其中的十分之九。在被冰封的密歇根湖淘汰了近三百人后,参赛人数只余下六十一人,主办方预测……距离大赛的正式闭幕,还剩五天。

终点纽约,已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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