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一休私塾（一）

柳一原来是榆树镇人，十五岁那年因未通过麓山院的招学考试，又不愿放弃读，于是远赴蜀地青山院求学，怀念的看着十年未见的家乡，柳一心里很是激动！

十几年寒窗苦读，终于一朝金榜题名，本想倾尽所学为这天下百姓做点儿实事，但为官远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朝堂派系林立，官场尔虞我诈，实不是自己这种毫无根基的寒门学子所能应付的了得！只能无奈挂冠求去，回到青山院教化子弟，这一转眼也就两年了！

这次奉山长之命，特来邀请麓山院参加每三年一次的院大比，也好趁机一解乡愁。

镇口的老榆树依然如此高大，树下也依然堆放着大块的青石，看那表面光滑的痕迹，怕是平日会有很多镇上人在此闲聊歇脚吧！

顺着榆树旁的石板路进了镇，看见街道两旁矗立的商铺，来来往往的行人，柳一也不得不承认，榆树镇可比以前繁华多了！看来，这些年因为麓山院的缘故，这临近几个镇民生倒很是不错。

柳一一面怀念的看着镇上熟悉而陌生的乡人，一边为多年后的物是人非感慨，记得前面转过街角，应该就是小时读的私塾吧！也不知老师是否还在授业，怀着忐忑的心情，脚步不自觉的加快，转过去抬头一看，果然，一休私塾老旧的牌匾依然挂在上面，这么多年，老师还是没有换牌匾啊！柳一欣喜的一掀袍子，再不见平日的老成持重，十年了，也不知恩师的身体还好吗？

只是......那个生为何盘膝坐在私塾门口的街道上，这成何体统！因那生是面对私塾而坐，从柳一的角度只能看见瘦弱的背影，只见他双手举着一张长型的纸，正静默无声的望着私塾大门，旁边已经围了好几个瞧热闹的乡民，正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议论着。柳一感到十分奇怪，这是在干嘛？一休私塾什么时候可以为人申冤了吗？这生难不成是来递状子的？

快走两步，柳一直接走到那生的前面，只见那状子上醒目的写着几个大字-----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而那生明明长的清清秀秀，这时却皱着眉头，像是忍受着极大痛苦！柳一更疑惑了，难道老师借钱不还，被别人找上门来了，可恩师家里虽说不是富甲一方，但也是殷实人家，万万不会借银钱度日，难道这些年发生什么变故不成！想到这儿，柳一倒是心里着急，看一眼破旧的牌匾，莫不是真出事了？来不及理会来催帐的生，柳一急忙上前叩门，只是连续敲了好几次，都无人应门，越发着急的柳一忍不住高声向门内喊话：“恩师！青山院柳一宗特来拜会，恳请恩师让学生进去！”

隔了好一会儿，紧闭的大门才打开了一条缝儿，里面似有人正在仔细观察门外的柳一，直到肯定了不是先前上门的生，才打开一扇门放柳一进去。

正坐在街道上的李钰忧郁的看着又关上的大门，放下手里举着的条幅，龇牙咧嘴的甩甩酸痛的几乎快麻木的双臂，果然，静坐抗议什么的，真不是好方法！可总要努力一试，万一就要回来呢！

这家一休私塾自己也是第三次上门了，里面那位爱成痴的老先生已经赖皮到某种境界，第一次敷衍说是三日后还，结果没还！第二次上门直接给银子说是要买，李钰又把山长搬出来当借口也没用，说是要考虑！这次更好，直接拒而不见，李钰连人都没看见，就被拒之门外了！

这一个月上门讨，李钰到真是见识了这个时代读人对藏的执着，除了少数人人品低劣，大多数借人明明知道自己所为不甚光彩，但往日道德水准极高的他们却会为了占有这些藏找尽各种借口拖延还，像是这样就能完全拥有这些古籍一样，这一个月李钰要是愿意卖，怕是一辈子都不愁吃喝了！这些痴人只要李钰愿意卖，那银子就像是不值钱一样朝李钰砸来！可惜一方不愿意卖，一方不愿意还，每次上门总是谈崩，逼得没法儿，这一段时间的怨气被今天的拒之门外彻底引爆，李钰顾不得想后果，一直随身携带的条幅一举，算是终于从两军对峙阶段开始转为进攻了！只是如此激进的做法能不能奏效，也只能是老天爷知道了！

不管门外的李钰怎么折腾，进了门的柳一倒是被事情真相打击的不清！自家德高望重的恩师居然会做出如此有失身份的事来，柳一表示很震惊！

看着自家高徒那满脸的不可置信，胡一休老爷子也觉得面子挂不住，这在自家学生面前做了这种事儿，可真是丢脸！只是让自己把那四本还回去，自己真是舍不得！那可真是举世难找的孤本，怕是麓山院的蕴阁也是没有的，一想到要还回去，就像是要割自己的心头肉一样，想到这儿，老爷子也是长长叹一口气，自己也知道对不住那李掌柜，但每次下定决心等两天就还，一到还日子又觉万分不舍，就这么自我折磨着。现在一看到那李掌柜上门，自己就心慌气短，年纪大了，可真受不住这么大的情绪起伏！可这李掌柜也真是执着，出大价钱买，他不卖，就这么一次、两次、三次的上门讨要，倒是把老爷子的牛脾气催出来了！吩咐门房直接拒而不见，看你还能一直上门唠唠叨叨，等他催烦了，自己再让人把买的银子给他送去，看你怎么办！被逼急的老爷子在心里赌气的想。

“老师，到底是什么，得您如此看重？居然不顾自己多年清誉，也要强行留下珍藏！”柳一十分好奇，自家恩师博览群，连麓山院山长的私人房也阅览过，怎会对几本租借的如此执着！

见爱徒一脸好奇，老爷子自得的起身从身后的架上拿出一个上了锁的八宝盒，一脸郑重的取出里面的几本古放在柳一面前，看着恩师一脸紧张的示意，柳一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仔细看了起来。

‘《资治通鉴》，简称“通鉴”，是北宋司马光所主编的一本长篇编年体史，共29卷，三百万字，耗时19年。记载的历史由周威烈王二十三年（西元前03年）写起，一直到五代的后周世宗显德六年（西元959年）征淮南，计跨16个朝代，包括秦、汉、晋、隋、唐统一王朝和战国七雄、魏蜀吴三国、五胡十六国、南北朝、五代十国等等其他政权，共1362年的逐年记载详细历史。它是华国的一部编年体通史，在华国史中有极重要的地位。’这是柳一翻开封面之后首先看到的一句话，这是人手写上去的，字迹已经模糊，应该年代久远。没有忙着开始看，柳一又拿起剩下的三本一看，原来这四本是一整套，封面上醒目的名-----资治通鉴四个大字让柳一心里不禁一震！慎重的翻开第一本，一字一句看的甚是缓慢，只是直到夜幕低垂，房点起了灯，柳一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看的极其入神，老爷子像是早就料到会是这样，早就吩咐了下面，没有要事不的打扰！想当初刚得到这套，自己可是拖着这把老骨头，不眠不休花了两天才通读了一遍，至今忘不了当初心里的震撼！当真是绝世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