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墙

从公安局出来，我并没有多呆，给学生们买了一些课间读物，还有一些学习用品，有时候我会给孩子一些奖励，来刺激他们用心学习，另外给马上过生日的两个同学准备了一点小礼物，东西不值钱，却还是我的一份心意，我一直认为能够和孩子好好沟通，才是一名合格的老师，你对孩子好，孩子是能分辨好坏的，最少我来的一个多月，班里的孩子学习比以前用心多了。

再转折着回去，等回到镇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好要走几十里的山路，估计着回到村里一定天都黑了，不过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一步一步地走回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才能改变交通状况，那样那些村子里就不会过得这么苦了，可惜我能做的就是给孩子们创造一个机会走出大山。

我算记得一点没错，才走了一半天就已经黑了，我只能摸黑赶路，可惜对道路不是很熟悉，还几次走错了路，最后还要折回来，幸好我一直努力的去记忆路上的一些明显的标志，走错了还能够发现，不过如此就耽误了时间，到了九点多我还在山里打转转，不过应该离着张家村没有多远了吧。

黑夜里的山里很幽静，除了偶尔的鸟啼声，再就是昆虫的叫声，绝不会遇到一个人的，也亏了我胆子大，在黑夜里到没有害怕，不过却很担心走错路，回去都不知道几点了，明早上可还有我的课呢，只是即便是胆子足够大，但是还是一直没有断了烟，特别是入夜以后，也许一点火光能带给我安全感吧。

只是香烟还是抽完了，我就不得不在黑暗里摸索，山里的路看上去总是大同小异，到了十点多的时候，我终于找到了我最熟悉的标志，那是一块大石头，形状像是一个猴子，张家村等几个村的村民管这个叫做神猴石，到了这里，只要在有一条通往村里的捷径，能够近四五里路了，只是那山坳里的小路更加崎岖难行罢了，不过我不在乎，只要能尽快回去就行了，我可是饿了大半天了，肚子早就咕咕的叫了。

山坳里长满了竹子和树木参杂着，弯弯曲曲的小路鲜少有人走这里，所以其实都是长满了及膝的野草，不过两边茂盛的竹木能够轻易地分辨出小路来，我就这样走下去，心里面巴不得快一点回去，毕竟已经不早了，我也真的累了，这一天走了上百里的路，就算是年轻也有些吃不消了，不过一路上的心情还是不错的，毕竟我想做的事情成功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左右我也分辨不清这小路上有什么区别，反正怎么走两侧都是差不多的，只是走的久了，双腿已经酸胀起来，看了看表，竟然他妈的十一点多了，这不对呀，按理说从神猴石走过去，最多不过十几里路，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是走远路也该到了，何况我抄的是近路，还要近个四五里路呢，半个小时就应该能够赶到村里，这条路我曾经走过一次，绝对用不了一个小时的。

心里面虽然有些疑惑，但是约需是走错了路吧，仔细分辨着脚下却不停，依旧向前面走去，只是越走越旧，心里面就不能在平静了，当我再一次看表的时候，竟然已经快要一点了，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我记得这条小路好像并没有岔路的，再说怎么走也该走到张家村了，我怎么会在这里迷路了呢？到了此时我是又累又渴，真的很想休息。

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我是真的走不动了，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只是总不能载着荒山野岭的地方过夜吧，呆呆着望着夜色里的山峦，心里面的滋味可不好受，摸了摸身上还没有烟了，真是让人难受呀，心里面胡思乱想着，不由的叹了口气——等等，那是什么，远处好想有一团雾气飘了过来，白色的雾气在黑暗的夜色里老远竟然能够看到，这是什么？

心中打了个突，我忽然想起了老校长讲过的一个故事，传说这个山坳里是一个乱坟岗，当初庄源村死了那么多人，还有那些牲口，当时就都埋在这里了，甚至于后来一些横死的，农村还有些老规矩，横死的和夭折的是不能入祖坟的，所以也都埋在这里，时间久了，这地方就成了乱坟岗子，几乎绝大部分的坟头已经断了香火，所以即便是大白天的，也鲜少有人会走这里，而且据说一到了晚上，这里的那些孤魂野鬼就会出来，在山坳里游荡，却被困于山坳里，常常会在夜晚听见这里的鬼哭的声音，关键是据说鬼魂出没的时候，就是一片白色的雾气，说那是阴气所凝的，尽管我胆子够大，但是在这样的夜晚，看到这样的情形，再想起这样的传说，还是让我一阵毛骨悚然的，只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心里面哆嗦了一下。

咽了口吐沫，赶忙爬了起来，管他是真是假，小心点总没坏处的，转身朝来时的路跑去，早知道说什么也不抄近路了，这一顿撒丫子就跑，一直跑到我气喘吁吁的再也跑不动了，回头去张望的时候，一颗心却沉了下来，那该死的白雾竟然已经到了我身后，那一刻我全身一阵冰凉，我只怕是真的跑不掉了。

双腿胀疼，全身没有了力气，胸口火烧火烧的，吐口吐沫都吐不出来，在嘴里粘糊糊的，全身绷紧起来，如果能逃我绝对不会停下，但是我实在是跑不动了，眼巴巴的看着白雾将我淹没了，就在白雾将我淹没的那一瞬间，我听见有呜咽的声音，还有尖锐的厉啸声，更有桀桀的怪笑声，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哭吗？惊惧淹没了我的脑海——

“滚开，我他妈的不怕你——”越是害怕我反而越是疯狂，挥舞着拳头在白雾中砸来砸去，可是根本就砸不到什么东西，反而那桀桀的怪笑更加明显了，这是在嘲笑我吗。

白雾中鬼影曈曈，一道道影子在我眼前一掠而过，我却看不清楚那是什么，心中越是惶恐，几乎咬碎了一嘴的钢牙，或许是休息了一会，我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此时不知不觉得已经站了起来，不断的挥舞着拳头去砸那些鬼影，我害怕但是我知道害怕没用，害怕这些鬼影也不会放过我，尽管去打鬼影也是无用功，但是做些什么心里面总是会踏实一些。

一面挥舞着拳头，一面朝前奔跑着，想要逃离这片诡异的白雾，但是无论我怎么跑，这片白雾却始终纠缠着我，我永远也逃不出去，不过时间久了，我心里反而踏实了一些，尽管身上有些寒意，但是我想到了一件事情，我打不到鬼影，但是鬼影相对也那我没有办法才对，不然这些东西上来早就把我给吃了，想通了这些，我忽然顿住脚步，坐在地上哈哈的大笑了起来，这看上去很疯狂，但是只有这样我才能发泄心中的压抑，才不会觉得那么害怕。

山风吹过，我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入了秋的晚上已经有些冷了，我站起来朝前走去，索性不去管那些要命的鬼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竟然神奇的一棵树也没有撞上，即便是看不到的时候，只是脚下却越来越难走，我已经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腿真的好酸，我也不知道究竟自己走去哪里，但是我不想停下来，或许走下去就有出去的希望，走着走着，却让我忽然一愣，因为前面有一棵树，那是一颗小树，山里有树并不奇怪，但是自从被白雾淹没，我却是第一次看到树，孤零零的一棵树说不出的诡异，在白雾中若隐若现，更让我心中莫名的是，那棵小树的枝桠上，竟然还盘着一条小白蛇，即便是在白色的雾气中，在无数的鬼影之中，那条小白蛇却那么的清晰可见，尽管小白蛇只有尺把长，通体的白色，只有吐出来的蛇信子是红色的，还有那对眼睛在白雾中散发着绿色的光芒。

这种诡异的情形让我顿住了脚步，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但是无论我怎么走，却始终看到那棵小树，还有那条吐着蛇信子的小白蛇，无法避开它，更无法甩脱它，到了后来，我干脆一屁股坐下来，反正小白蛇好像并没有攻击我的打算。

就那么一人一蛇隔着十几步僵持着，我坐在那里也死了逃离的心，一切还是看情况再说，折腾了这么久，困意早就折腾没了，就那么坐着，不知道坐了多久，忽然间小白蛇动了，一瞬间从小树上弹射了出去，便再也看不见了，但是那一刻，我听见好多人的喊声，隐约的好像是在喊我的名字，而且星星点点的好像看到许多光亮——

随着声音越来越响，白雾却变得越来越淡，我已经能看见周围的情形，恍然间，白雾全都散去了，眼前亮堂起来，黑夜中看到许多的亮光，好象有人影憧憧的，果然远远的传来了我的名字，只是我看到自己所在的地方的时候，却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