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潜入皇宫
这一试探,邵自庸更是惊讶莫名。以他的剑法修为,发现和寻找敌人的破绽并不是难事。
但李钲的剑法却是越到最后破绽越少,二十招以后,李钲剑招中的破绽已是修补得再也看不出来。
邵自庸看到这种情形,心中实在是奇怪之极:“这种现象依常理而论,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练剑的天赋只怕这天底下也没几个人有他那么高。一门一派的剑法,往往都有瑕疵,发现了瑕疵,往往就需要闭关清修,想通密布瑕疵的办法。但能在与敌人的争斗便自行将破绽和瑕疵弥补完好的,迄今为止我还没见到过任何一人,哪怕是明月神尼似乎也做不到!”
但转念一想,这又似乎是绝不可能的事,至少李钲的师父明月神尼号称天下第一剑客,名气之大甚至还在大名鼎鼎的“风尘三侠”之一的红拂女之上,剑法中依然还是留有破绽的。
明月神尼每次和他切磋研究剑法,不但会将自己剑法中的破绽据实以告,邵自庸的修为也能看到几个并不显眼的瑕疵。
而那时李钲年纪还很幼小,还没开始练剑,只能在一边玩儿,一边看着师父和邵自庸比剑,高兴得呀呀叫唤。
邵自庸百思不得其解,隐隐觉得李钲的剑法中似乎藏着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秘密。这个秘密是什么,邵自庸却又想不出来。
因为正在他手势稍微一慢, “当”的一声,手腕剧震,长剑已被李钲绞得飞脱出手,李钲寒光闪烁的剑尖已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间指到了他的咽喉要害!
邵自庸闭上眼睛,道:“要么你杀了我,否则我决不会让你跑到皇宫里白白送死!”
这时两人还没斗到三十招,邵自庸已大败亏输,以邵自庸的计算,纵然斗不过李钲,最少也该支撑到两百招上下的。
但眼前的局势,却是令他大为失望,原来自己苦练多年,竟然连李钲三十招也接不住。
他嘴里这么说,其实看见黑夜中李钲闪闪发光的一对眸子,心中的那股豪气,竟似破洞的气球一般,渐渐地软弱下来了。
李钲缓缓收回宝剑,一字一句地说:“不要你来管我,我自己的事没人帮得了我,也不要人来教我怎么做!”
邵自庸苦笑道:“在你的心目中,我和玉笙姑娘的苦口婆心都是陈词滥调吗?好,我也不妨告诉你,我是希望劝你为天下百姓着想,不要去刺杀一个难得一见的好皇帝。如今所见,你师父的确样样都远胜于我,眼光更是比我高明得多!”
李钲平举的手腕不由得渐渐垂了下来,剑尖也离开了邵自庸的喉结,问道:“你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邵自庸道:“你师父早算定在她死后你一定会去刺杀皇帝给父母报仇,她曾交代让我不要勉强于你。如果你去杀一个别的仇人,我才懒得管你,但你去杀一个英明的皇帝,而这个皇帝令你的师父也心服口服,那我就是死了也不会让你去,你要去,除非杀掉我!为什么我和姬姑娘苦口婆心的劝告你一点都听不进去!”
李钲这才听懂了邵自庸的意思,道:“师父对你说过不许我去刺杀皇帝的话吗?”
脑海一转,宛若有一道电光从心头闪过:“对了。小时候是谁把我送到万里之外的天山去交给师父的!我自己的身世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他转眼一想,见邵自庸只是看着自己,并没有别的什么举动,心里想道:“看来他倒好像真的只是为了师父的嘱托而来。”
“我不杀你,但你也拦不住我。”
突然反手一掌,把邵自庸胸口七处大穴同时闭了,抱着他纵身跳上一棵大树,把他放在树枝丛中,道:“我去杀了皇帝,你的穴道差不多也就解开了。”
飞身下树,跟着下了山坡,向长安城走去,这时,天边已经露出了粉红色的鱼肚白。
李钲是个性情特别、好恶随心的人,做事往往出人意表,换了别人,多半会听从邵自庸和姬玉笙苦口婆心的劝告,他却听不进去,原因不在于他现在满怀仇恨,而在于他天性就是如此。
没人猜得到他到底在想什么,即便是他的师父明月神尼,也常常暗自叹息自己其实并不了解这位最钟爱的弟子真正的性情。
城门开了,李钲顺利地进了城,他并没有立刻进宫,倒不是他不够胆,而是在这决定生死之际,他想到的是养精蓄锐,先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肚子里姬玉笙送给他吃的肉饼和馒头早已化为乌有,睡觉之前他要好好再吃一顿,然后买两身合体的衣服,等到晚上再进宫去。
在山坡上,他基本看清楚了长安城的大体布局,既然宵禁,别处定然没有灯火,灯火辉煌的地方,自然就是皇帝的九重宫阙之所在。
确定了要去的方向,李钲心中才决定好了,一切按部就班地来,吃饭,买衣服,洗澡,睡觉,杀人,行刺。
自古“有钱好办事”。离开天山的时候邵自庸送给他一百两作为盘缠,现在好好的还在行李包里。
一百两够得上长安城普通百姓一年的收入,李钲跑到长安西市最好的酒楼去吃了一桌上等的酒席,买了扶风居里最精美的衣服和靴子,再到陶然居里去泡了舒舒服服的温泉浴,一百两还只用掉十两左右。
李钲回到客栈,把银子寄存在柜上,回到房间闷闷不乐地蒙头大睡。
他担心银子用不完,算定了自己今日必然有去无回,既然如此,要银子还有什么用?
这一觉一睡就到了晚上掌灯时分。
当他从睡梦中惊醒,推窗一看,街上人来人往,西市繁华的夜市已经开张,到处都是话语喧哗,其中还夹杂着悠扬悦耳的丝竹之声。
李钲稍作收拾,下楼吃了饭,坐了一会儿,又回到房间,开始准备入宫。
在李钲的想像中,禁城内外一定守卫森严。哪知他翻进宫墙,却发现极目所至,长长的宫道上,悄无一人,竟是毫无守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