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福威镖局

这少女自然便是岳灵珊了，她以前只能和一众师兄师姐练剑，极少和外人打斗，此时碰上不平之事，又有两位师兄在旁撑腰，于是按捺不住，蹿了出来。劳德诺和令狐冲也不阻拦，只站在近旁观看，岳灵珊胆子更大，不等那人反应，便举剑空刺，将剑鞘射向对方小腹，接着人影一闪，欺身攻上。

那人来不及多想，挥剑用力一斩，磕开剑鞘，随后小臂一转，回剑去削岳灵珊手腕。岳灵珊抬手一抹，拨开来剑，反刺对方右臂，二人立时斗在一起。

十来招过后，岳灵珊便已适应，渐渐放开了手脚，打得游刃有余。对面那人却在心中不住叫苦：“哪里来的瓜娃子？剑法比我好也就罢了，力气还比我大，吃啥子长大的？只怕人英、人雄都打不过她。”年纪较大的川人也坐不住了，跳下马来加入战团。

岳灵珊以一敌二，丝毫不惧，将几套华山剑法轮番使出，仍旧不落下风。劳德诺和令狐冲看得笑容满面，不住叫好，一众镖师却早已目瞪口呆，心中均在暗想：“乖乖，这两个青城弟子竟似不弱于林总镖头，而这个俏生生的小姑娘居然还要厉害。我们这点功夫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金万东捂着臂膀站在一旁，心中更是感慨：“我这几十年真是活在了狗身上，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幸好刚才对这位岳姑娘没失了礼数……却不知劳大侠和那位令狐冲的武功又有多高，今天若非碰上他们，我这两条胳膊怕是保不住了。”

三人又打了七八十招，劳德诺见岳灵珊练得差不多了，便喝道：“都住手吧！”

那两个川人听了如释重负，谁知岳灵珊还没过瘾，虚晃一招后又使出一记神龙摆尾，将年轻那人踢倒在地，那人不禁大怒，暗骂道：“先让我们住手，再出绝招踢我？你个瓜娃子坏得很！”

劳德诺假装没看见，来到金万东身旁，给他查看伤口、敷药包扎，直把金万东感动的热泪盈眶。

两名青城弟子见岳灵珊不再动手，壮着胆子上前几步，年长那人问道：“三位不是福威镖局的吧？敢问高姓大名？”

岳灵珊得意道：“我们是华山派的，这是我大师兄令狐冲，这是我二师兄劳德诺，我叫……你们就叫我岳女侠好了。”

那二人本想放几句狠话就赶紧遁走，但听到“劳德诺”顿时一惊，再听到“岳女侠”又忍不住暗骂：“不讲武德的瓜娃子，还自称女侠？我呸！岳不群谦谦君子，想不到教出的徒弟竟如此厚颜无耻……”他们心里虽然不忿，外表却不敢显露丝毫，年长那人忙拱手道：“原来是华山派的师兄师妹，见过劳大侠……”劳德诺的名头这二人也曾听过，虽是平辈，但叫一声劳大侠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令狐大侠”、“岳女侠”却怎么也叫不出口了。

劳德诺笑道：“我师妹年少不懂事，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莫怪，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年长那人回道：“劳大侠客气了，我叫贾人达，他叫方人智。”

劳德诺点点头，接着问道：“刚才你们说福威镖局的人刺伤了余观主的爱子，这是怎么一回事？”贾人达、方人智不敢怠慢，你一言我一语，说出了经过。

原来前天贾人达和余人彦照旧在小酒馆遇到了林平之和几个镖头，这回余人彦倒是没有调戏岳灵珊，却酒后大骂店主人老蔡。林平之几个和老蔡相熟，就帮着回骂了几句，双方都是年轻气盛，很快动起手来。 这回不同的是，林家父子之前去华阴时，曾得劳德诺指点了几句，回到福州后没少苦练，武功长进不少，林平之虽然仍不是余人彦的对手，但仗着人多，竟和醉酒的余、贾二人打了个平手，双方各受了点轻伤。

自当晚起，青城派便开始借机报复，先后抓捕了不少外出打探消息的镖师和趟子手。贾人达从一个镖师口中得知，前两天刚发了一趟镖，财货不少，便叫上方人智追了过来。

劳德诺听后暗自叹息：“林家有此一劫啊，贾人达和方人智肯定话没说全，镖局里只怕已经死了不少……”他稍加思索后，说道：“二位，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和福威镖局的林总镖头也有些交情，此事不能不管。现下余观主可在福州城内？可否容我前去拜见？”

金万东、许满山等人闻言立时放下心来，贾人达却暗叫倒霉：“之前我没保护好余师弟，已被师父臭骂了一顿，现在好不容易寻了个机会能立功赎罪，结果又招来这么一位……师父又该扇我了……”

方人智见贾人达失了神，心中暗想：“这几位我俩可惹不起，还是交给师父去处理吧。贾师兄估计又要挨打，但愿师父能放我一马。”于是回道：“家师正在福州城内，不如让我俩先行回去禀报？”

劳德诺点头道：“也好，那就有劳二位了，我们随后就到。”

贾人达和方人智不再多说，匆匆上马离去。

劳德诺担心去晚了镖局里死伤更多，三言两句向众镖师说明了青城派来报师仇之事，金万东等人听后心中更慌，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劳德诺说道：“此次青城派大举出动，听说各处分局也有人前去捣乱，以我之见，诸位还是先跟我们回福州吧。”金万东和许满山连连点头，忙不迭应下。

由于车队行驶缓慢，劳德诺可没耐心同行，但又怕青城派的人再来劫镖，便留下令狐冲护送，自己带着岳灵珊和金万东快马加鞭直奔福州。

黄昏时分，劳德诺三人终于赶到福威镖局，刚到大门口，便见地上横着两段旗杆，两面镖局的锦旗不仅满是污渍，还被挖了几个大洞。离门约莫十步之处，画着一条宽约寸许的血线，线内的青石板上写着六个鲜血淋漓的大字：“出门十步者死”。金万东见了又惊又气，骂了两句，赶紧上前叫门。

此时，镖局里一百多号人都聚在前院，四周早已无人把守。自前天晚上起，镖局里便开始不断死人，林震南先后派出二十多人去查访求援，结果都是竖着出去横着回来。此时院里停了三十来具尸体，其余众人则呆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心中已是极度恐慌。

林震南站在厅前，面无表情，浑身早已凉透，暗自叹道：“怎么会这样？难道这一百多人都要命丧于此？我这半辈子一向小心谨慎，从没做过什么恶事，为何竟落得如此下场？！”

正想着，忽然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响起，林震南顿时一惊：“终于来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若是青城派来人，定然直接破门而入，又何须拍门，可这会儿还有谁敢来呢？”院中一百多号人都被吓得心惊肉跳，无人敢去开门，王夫人和林平之手持兵刃，聚到林震南身边，准备拼死一搏。这时便听门外又有人叫道：“总镖头，我是金万东，华山派劳大侠来了，快开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