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堡篇 第7回下 高门客踏月再潜行(第2/2 页)

“你！以后见了我绕着走知道吗？”这是袅袅对他说的第一句话。那时袅袅脸上的高傲至今都让他难忘。回想起来，记忆中袅袅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瘦弱的孩子，那便是朗了。袅袅注意到殷旬的目光看向自己身后，当即拿出姐姐的气势，倾斜身子挡住殷旬的目光。

“看什么看，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他！”

想起袅袅这句话，殷旬不禁又笑起来，这么多年来，也只有袅袅在“欺负”他罢了。

“就怕袅袅感情用事，屏襄馆那边，你还是……”君逸看着殷旬已经走神，“跟你说话，你笑什么？”君逸的声音将他带回眼下的对话。殷旬的笑意加深了一些回答说：“还是您了解她，袅袅必定会去找阿朗，我这就派人去看住袅袅。”

“哎，让那个岩……岩什么”

“朔叔。”

“对对，”君逸接着说，“让岩朔去看着袅袅，至于阿朗……罢了，总之你要处理好。”君逸点点头，招招手让他快去。

殷旬离开祠堂，日影已经倾斜，已是日侧，再晚一些太阳就要下山了。殷旬叫上小厮，左右看了看祠堂两边，犹豫片刻向左边的小道走去。

回到自己院里，殷旬吩咐人在门外看守，随后便将房门紧闭。殷旬的目光看向二楼，从右边的楼梯上到二楼的露台，向阳的一边种着一些草药和花草。露台的角落中有一只不起眼的矮盆，盆中长着攀援向上附着满墙的藤蔓，根茎饱满却叶片枯黄，枯叶随风轻轻摇曳，发出沙沙声。

殷旬在众多枯叶中摘下一片，随手在叶子上一点，“嘭”的一声，那叶片变化为一张两端卷起的页悬于殷旬的面前。殷旬拾起脚边一根枯枝，在叶片变化的页上写起字来，“笔”下行歪歪扭扭，也不似寻常字。不一会儿，殷旬停下来，随手丢掉枯枝，又做了几个奇怪的手势，直指“页”，两指指端冒出一缕幽光，将“页”卷起化为一根细针大小。

这时，一只鸟儿落在露台的花架上，它黑溜溜的眼睛望着殷旬，朝他鸣叫一声。殷旬脱手，那枚细针一般的“页”飞向鸟儿，游丝一般融入它绿色的羽翼之中，再也瞧不见踪影。

“快去快回。”殷旬对鸟儿嘱咐一句后，鸟儿扑棱着双翅飞上青空。

再出来时，殷旬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名叫永五的小厮看见他，连忙上前向他汇报消息。

“少爷，西河派人来传话，泉屋里那个大个子闹起来了，说咱们不让他见家主，发脾气把自己关在屋里摔东西呢。”

“不要紧，西河会处理。”殷旬瞥一眼日头，又说：“岩叔呢？”

“已经在屏襄馆了，屏襄馆也派人来过了，不知道哪个嘴快的让大小姐知道了泉屋的事，也闹起来，要去泉屋会会那大个子，岩叔不敢动粗只能拦住让少爷去看看，您看……”

殷旬轻叹一口气，摇摇头。“袅袅只是一时兴起，冷静片刻就好了，我晚些再去看她。你随我去南苑。”殷旬扯了扯衣衫，走下台阶。

“午后，绾夫人带着嵩哥儿和芳姐儿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永五瞧殷旬没有停下脚步，又追上去。“绾夫人不在，晗秋斋那群守院的也不会让我们进，何必去碰一鼻子灰。”

殷旬看他一眼，询问说：“你今日怎的管起我来了？”

永五没了回应，闷闷地低下头。

殷旬深深看一眼永五，吩咐道：“听说今日学徒们采集的药材不少，你替我去柳莘堂看看。”

“还是我跟您一块儿去吧。”

“不用。”殷旬说罢拿过他手上的钥匙，看了他一眼，旋即离开。永五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向着与殷旬相反的方向走去。

日晚夕落，春晖堂内，正是晚膳时分。一张圆桌前，只有三人用膳。坐在主位的君逸放下汤碗，一边品尝口中余味一边扫视桌边的另外两人。

君逸轻咳一声，殷旬立即放下筷子，向他投去关怀的目光。君逸抬起手示意自己无碍，随后抹抹嘴说：“阿朗的母亲怎的没来？”

“嵩哥儿今日从外头回来就不舒服，舅母说在南苑照看，不便过来了。”

君逸应了一声，看一眼桌上的玉髓红笋汤说：“这菜重做一道，送去南苑吧。”

殷旬点点头，站起身来，招来一位侍女，对她小声吩咐几句。

小丫头刚走，君逸又说：“这一日里，也只有晚膳时，一家人才团坐一起见一面，谁承想，这一房不来，那一位也不在。”说罢君逸叹一口气，抹抹嘴站起身离开。

殷旬目送舅父离开，才坐下来继续用膳，与他对坐的另一位，依旧沉默不语好像只专注于眼前的饭菜。殷旬看一眼四舅舅溪月，瞧着他那张与族中长老紫红过分相像的脸，令殷旬无法将他与其他舅舅同等看待。

这时，溪月放下筷子，抬起眉眼直视殷旬说道：“二哥何时归来？”

殷旬闻声正要站起来回复，被溪月制止，一双杏眼直勾勾地看着殷旬。“我不是家主，你坐着说吧。”

“约是三两日吧，这次二舅父走的不远。”

溪月点点头，接着张了张嘴又要说什么，殷旬突然站起来说：“幺舅舅，殷旬还有事，先走了，您慢用。”溪月瞧着殷旬离开的背影，双眼中的神色逐渐黯淡，似乎在为没和殷旬多说几句话而感到失落。

入夜时分，家堡逐渐沉寂。一抹灰色的身影，穿梭在各个院落的上空。晁风凭借记忆，顺着泉屋北边的连廊，来到一处无人的院落，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他再次来到家堡的药堂。

经过昨晚的探查，晁风不过才暗访了家的几处院子，幸而和若生互通有无，知道的消息多了不少。虽然若生暗示从沁丰园潜入探索较好，不过晁风还是打算去找一找那个冬寿池的所在。

家堡比晁风预想的要大得多，他决定扩大探寻的范围。晁风跳上一棵高树，闭上双眼，深深吸入一口气。忽然，晁风不可思议地睁开双眼，看向自己的东面。

易行图上所示家堡的大致模样还在他的脑海中，印象里那边有一处带有池塘的园子说不定是冬寿池，可昨夜暗访家堡时，他并未嗅到如此强烈的腥气。犹豫再三，晁风决定还是暂且忽视。此刻除了一股腥气，还有一种味道，让晁风更为在意。

晁风跃下树梢，在即将落地之时，抛出一根绳索，牵引着自己跃上另一棵树，如此飞跃数次，晁风来到家堡的背部。晁风再次嗅了嗅，一股火油的味道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刺鼻。

“这不是一般的火油，且数量足矣烧毁整个家堡，到底是谁在那里？”隔着衣服，晁风感到手臂上的汗毛立了起来。

月隐云端，天光晦暗。家堡北面高高的院墙外，忽然火光四溅，轰然腾起阵阵浓烟。

（注：中所有药草、药方及病理诊断等均为虚构并没有科学依据，请勿作为参考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