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万事万物皆章法，游说横遭滑铁卢

转眼已是三月，春天的气息自是让人欢愉，连周末都是被叽叽喳喳鸟儿叫醒。

楚工大是一所在下江省都是排名靠后的工科二类本科院校。甚至当时下江的有一些招聘广告上明确表示不会招聘楚工大，楚海工大，盐工大这三所学校的毕业生。所以周末的清晨，楚工大校园也不会像一些重点本科院校那样，充满学习气息。

男生宿舍楼里面，基本上很少有满寝的。缺寝的大多数是昨晚在网吧度过的，也有少数陪女朋友在校外的。留在宿舍的“好孩子们”，周末也会早早地起床，宿舍里性格强势的会霸占好电脑位置，准备酣战局域网游戏。老实一点的，则会被安排到楼下买早餐。偶尔也有个别不“合群”的，会看看，背背四级英语单词。

安之若的宿舍风格却很不一样，还没到八点，阿手、大黄、胡四已经在被压榨剩余价值了，当然他们是非常自愿被压榨，毕竟完成一张夜景效果图，安之若就会付给了他们一百块呢。2005年，一百块在校园的购买力还是很足的，至少够请七八个人在学校对面的美食城搓一顿鸡煲了。作为金主，安之若也只是每天给他们粗略交代一下方案构思，就可以放心出门了。反正最后方案会汇总到自己这里，再花个把小时调整一下即可。

今天安之若要去拜访一下系主任周四秀，周五的时候已经托司冷冷让司英给周四秀打个招呼。只是安之若没说什么事，所以司英也只是对周四秀说是冷冷的弟弟在建工系读建筑学一年级，想周末拜访一下周主任，周四秀自然是满口应允表示欢迎。

安之若九点多给周四秀发了一个信息，说自己十点钟会到主任家，就出门了。周四秀住的是楚工的职工宿舍，她老公杨立刚也是楚工的老师，只是今年被派往大学城做前期筹备工作，没在家。安之若在超市买了点水果，还让超市员工做成了果篮，跟门卫打了声招呼就进了职工宿舍大院。

周主任是在一号楼，刚走到三号楼就碰到自己的教导员宁杨，一身休闲服，看着像是准备出门买菜。这倒是让安之若有点措手不及，见宁杨已经径直走向自己，定然不能再装没看着了。

“宁老师早上好，您出门啊。”安之若迎了上去。

“安之若，真是你，你怎在这里？”宁杨远远看着有点像，没想到真是自己班的安之若。

既然碰到了，安之若只好如实告诉宁杨是去拜访周四秀周主任。宁杨是金林师范的应届大学毕业生，200年下半年才入职的楚工大，没在建工系带课，第一年只做了建筑班的教导员。所以当得知安之若是去拜访系主任，宁杨简直觉得不可思议，毕竟自己到楚工这半年多都没跟主任说上几句话。

“宁老师，我跟主任约的十点，我得先上去了，宁老师再见。”安之若没打算跟宁杨过多纠缠，说完再见就大步流星往一号楼走去，留下一头雾水的宁杨楞在原地。

安之若边走边暗自得意，这个宁杨是金林人，所以跟班里的几个江南还有金林的同学走的比较近，当然这都无可厚非。但她去年年底在一些班级评优还有特困生助学金报送上处理的很偏心，虽然这些跟自己关系不大，但安之若看不惯这种做派，觉得她有损师道尊严。

楚工大的职工楼只有七层高，没有电梯，拎着一二十斤的果篮爬六楼，也是给安之若累够呛，想到后世每次走几百米到停车场都气喘吁吁，还是得加强锻炼才行，没有好身体，就算自己折腾出天大的财富，怕也是无福消受了。

安之若轻轻敲了三下门，轻声喊了两声周主任，就原地等着了。很快门被打开，没想到周四秀竟然是着装整齐，已经在等着自己了，司英记的面子真是天大。

“啊，你就是安之若同学啊，欢迎，快进来。到老师这里，怎么还买东西，一会统统带回宿舍和同学们一起吃哈，这一篮水果花你不少钱吧。”说着，周四秀热情地把安之若引进家门。 “周主任，您好，周末一大早打扰您休息。”安之若很刻意地想表现出学生对老师的那种尊敬，但是越演越有点假。

周四秀给安之若泡了一杯绿茶，两人方才坐定。

“于同学既然通过司记那边跟我打招呼，想必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老师帮忙吧？没事你直接说，能帮的我肯定帮。”周四秀倒也是个爽直的人，直接开门见山，倒也省了安之若不少口舌。

“周主任，我找您是想看看四月份的专业写生课有没有可能定在湘江。湘江的新中式建筑风格很有特色，还有闻名天下的橘子洲、岳阳楼、天心阁、开福寺等数不清的名胜古迹，我觉得都挺值得我们学建筑设计的学生们去看一看。”既然周四秀爽快，安之若也就不绕弯子了。

周四秀听完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刚刚的热情渐渐褪去。从房拿了一份《楚州工学院建筑学专业写生课计划》递给安之若。

“建工系在2003年开设建筑学专业，全系做了很多工作，师资、教材、专业课教室筹备，我本人以及全系领导班子都是做了大量的工作和努力。建筑学的课程制定更是专门派了学习组到各大建筑院校做了详尽的调研才定制的。写生课第一学年定的是去徽山市，是让学生们去感受徽式南派建筑的粉墙黛瓦。这些教学成果在你们上一届学长、学姐身上已经得到体现。从建筑风格来说，湘江的古建筑风格不能够代表南方的古建筑风格，而且你提的那些名胜古迹只是名气大，不适合建筑学学生们跑那么远去写生。小安同学，你要记住，我们是去写生，不是旅游。”周四秀神色凝重道。

“还有安之若同学，你这次特地通过市委司英副记打招呼过来提出这样的建议，是出于哪一种考虑呢？是市里还是学校对我们建筑工程系的工作有意见？还是你个人想去湘江旅游？如果是市里或者学校领导对我个人或者对建工系的工作有意见，我可以迎接任何形式的考评。如果你个人想去湘江旅游而提出这样的要求，我的回答则很明确，不同意，这是一份成熟的教学计划，不会因为谁个人意愿而随便更改。”周四秀没等安之若回答，接着说道。

安之若很愕然，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本来只是为了自己的商业版图开拓便利的一个试探性提议，竟惹的系主任如此不开心，侧面倒也看的出来，周四秀是个非常刚正和自傲的人，她不喜欢有人质疑或者批评建工系的工作成果。刚想开口为自己辩解一下，便遭到了周四秀的逐客令：“小安同学，水果拿回去吧，下次如果有什么好的建议，我也欢迎你直接到办公室找我。一会还要准备下午开会的材料，就不留你了。”

安之若只能狼狈地拎着果篮，灰溜溜地离开了周四秀的家。

还好回去的时候没遇到教导员宁杨，不然自己这脸色，怕是藏不住了。还没走出教室职工大院，司英的电话直接打了进来，安之若暗道不好，司部长的问责来了。

“小安，我一会还有会，我就长话短说。这次事情，我有责任，我没问清你的目的就答应你给你介绍周四秀主任，这是我的问题。那么我来说说你的问题，你现在20岁，对于人际关系的考虑没那么成熟，我可以理解，也不责怪你。你这周就此事写一份情况说明给周主任，一是道歉，二是要阐明事情的原委，这周要写好交上去。还有，司冷冷之前说要离职去陪你开传媒公司这件事情，我觉得还有很多细节有问题，我要重新考虑一下。”司英一口气说完，没等安之若说话就直接挂了电话。

司英是安之若这一世最大的倚仗和底气了，接完这个电话，安之若感觉自己的信念都要崩塌了。如果司英关上了对自己门，那自己脑海里对未来的憧憬，很可能就永远只是憧憬了。不仅如此，自己还得罪了系主任周四秀，不用多久，教导员宁杨肯定也会知道。

安之若没有理由去怪司英的无情，毕竟作为楚州市主管人事的专职副记，是要编织属于他自己的关系网。周四秀虽然只是楚工的系主任，但是也挂着副校长的职务。更何况周四秀还和司英一起共过事，他更得顾忌着以前的情分。这样的选择题，一百个人选，一百个人都会这么选。

安之若没有给司冷冷打电话，也不想回宿舍，自己这副鬼样子，可不愿意给舍友看见。拎着果篮缓缓向着那个属于自己的小网吧走去，那个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的小网吧，也许那里可以找到一丝心里的宽慰。

楚州的春风再暖，吹在安之若身上也是凉的，一个人心里冷，那浑身都是彻骨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