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十年旧案再探寻

几人走了之后，只剩下方小宝和李莲花两人，方小宝偷摸摸去了百川院，看见平时高高在上的佛彼白石真的在种地养猪挑大粪，心中都是感叹。

都是练武之人，种地养猪挑大粪这种体力活自然不在话下，虽然很多不会的，但谁让李愿兮心善人好，还给安排了不少人教他们。

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不做，但现在只能每天喝稀粥吃萝卜，但等别人的菜种出来之后，他们的伙食也就断了，只能吃自己种的了，没种好，就得挨饿。

至于一死了之这种事，他们也舍不得，何况百川院里人多的很，没死成被救了，就要灌碧茶之毒，以前他们还可以安慰自己，但天天和云彼丘住在一起，亲眼看见云彼丘夜夜痛苦煎熬，但醒来之后身体越来越好，吃的还越来越多，他们就说什么也不敢做了。

这个碧茶之毒身体会越来越好，但还有别的碧茶之毒呢？万一是别的效果呢？

只能一生都活在这种煎熬之中。

话说，这还是心中不甘，毕竟这种自给自足没有压力的生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毕竟在这里，只要老老实实干活就能吃好喝好，生病有大夫，冷了有棉衣棉被，只是要用种的菜和养的猪去换罢了。

想想当年李相夷，一辈子没吃过那种苦，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身中剧毒，筋脉尽断，武功也失了大半，却要为了活着，努力赚钱，自己摸索着种菜，五感渐失还要自己试探着做饭，天冷的时候莲花楼还漏风，他那样怕冷，还要担忧着怕自己冻病了，冬天得多难熬。

也只是，有桃夭陪着他，照顾他，这一世的李莲花没有经历真正的碧茶之毒毒发的痛苦和绝望，没有经历没有吃的，没有衣物保暖，没人照顾自己拖着虚弱的身子艰难的生活。

这一世的李莲花，真的没有经历什么苦难，也就没有那些落魄，骨子里依然还有那份矜贵。

可此时，他正在经历。

莲花楼里，除了李莲花之外，没有人了，李莲花也没想到，碧茶之毒在这个时候毒发了。

手边的杯子骤然落地，李莲花一手撑着桌子，脖颈处青筋暴起，从骨缝里透出的凉意渐渐蔓延全身。

强忍着痛苦，李莲花在胸口的几个大穴上点了几下，最后又在耳后运转扬州慢点了下去，好一会，脖颈上的青筋才渐渐褪下。

可脖颈上的青筋退下了，但手背上的青筋却没有，李莲花从床边桌下的藤箱里拿出一瓶酒，打开就直接仰头喝下。

没有热酒，只能喝凉酒，喝完酒瓶落地，李莲花爬上床，用被子包裹住自己。

天气不凉，但他床上的被子不算薄，只是没有棉被那么厚重。

其实没那么冷，只是，怀里空出的位置，却让心凉的可怕。

李莲花看向窗外的天空，天好大，房间里好空，原来，孤独真的能杀死人呀。

李相夷是个非常爱热闹的人，哪里热闹他就往哪里跑。

青楼是最热闹的，所以他很爱去青楼。

可他的心，总是很空，没有什么可以填满它。

后来，东海很大，也很冷，怀里的姑娘也冰寒彻骨，但好像，不仅把他的怀中填满了，还把他的心填满了。

从此，世间再大，有一个人给他做饭做衣服，他出门看诊，回来莲花楼里也总有一盏灯在等着他。

莲花楼里很多灯，都是一直着的，但门外的那盏花灯，和桌上的桃壳灯只有桃夭每天会点着，等他回家。

桃夭离开莲花楼之后，这两盏灯再也没亮过。

原来，习以为常的东西失去之后，真的很难受。

还有，空荡荡的腰间，没有桃夭柔若无骨的双臂，也没有，那熟悉的泛着凉意的轻薄软刃。

腰间藏软剑，会不会硌得慌，李相夷和李莲花都可以告诉你，不会。

吻颈会让人无法忽视它，却从不会伤到它认定的主人。

李莲花伸手捂着自己的脸，他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原本该是他珍藏在怀中的宝物，却被他无意遗失了。

可真的是无意吗？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放弃了什么吗？

他只不过，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李莲花，终究只不过是个失败者罢了，还是个难看至极的失败者，连自己的失败都不敢看。

李相夷输的从来不是和笛飞声的战斗，而是和这个世界的战斗。

他输的彻彻底底，所以李莲花恨透了输了这一切的李相夷。

可李莲花又算什么好人呢？

为什么不去找少师？为什么任由少师在那冰冷黑暗的海底？会不会害怕？会不会从满心的期待他来找自己，等到满身锈迹，绝望空洞？

为什么不敢轻触桃夭的真相，明明她眼底那么清澈的写着真相，明明里面都明明白白的写着你是我的主人。

为什么明明亲眼看见了那蓝光，他还是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她信任他，依赖他，满心满眼都是他，只不过是因为他是她的主人，她是他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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