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九十九章 期末考试（二）

“此事果真没有转圜的余地？”食指轻敲桌面，山长大人皱眉问道。

“期末大考可以帮助学子们对这一年的学习做一个总结检验，我也能根据考试的结果对他们掌握的知识进行查漏补缺。至于这考前的复习功课和平日的随堂测验嘛，既能很快让孩子们掌握新的知识，又能同时复习已学过的知识，加强记忆，那何乐而不为？虽然学习强度确实要比往日来的繁重，但我觉得大部分孩子都适应良好。”强压下心里的郁闷，小李博士尽量平心静气的向山长大人表述自己对算科教学的打算，倒是难得正经，一脸的严肃。

“我并非质疑你的教学方法，只是算科学子的年龄跨度有点大，大部分学子能承受，但这并不表示所有人都能适应的很好。若不然，他们就不会报到我这儿来了。”虽然算不上苦口婆心，山长大人也算是语重心长的向小李博士提建议了，就怕打击到某人的教学热情。

“这……安宁明白了，劳山长挂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关于学习进度和强度的问题我也会认真考虑，看是否可以找到万全之策。”忍不住叹一口气，说实话李钰觉得有一点说不出的失落，传道、授业、解惑，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见面前这人一脸郁闷之色，山长大人忍不住摇摇头，李安宁有热情倒是好事儿，就是做事还是稍显冲动了一点。但一想到这人其实是个姑娘家，山长大人又觉得能做到这个程度也算是十分不易了。

认真谢过山长大人，小李博士拿着写满自己‘罪行’的状子正准备告退，没想到一只脚都已经跨出门外了，又被山长大人叫住。

“把那封信留下，它与你无用；还有，离庞家那位小姐远一点。”山长大人头都没有抬，正状似专心伏案写字。李钰略有点儿心虚的把手里的信放回案，对山长大人说的第二句话只觉得莫名其妙。到底谁要接近那位世家千金啊，自己躲都来不及好不好？

装了满肚子郁闷和不解，回教舍的路上李钰纠结了一路。可惜实在想不出山长大人话里的玄机，论交情，那位庞家小姐自己就见过那么一次好不好？虽然第一次见就被莫名其妙的针对了，但这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得，难不成那位小姐脑抽了所以最近想找自己麻烦？

李安宁已经走了。桌上的这幅字还差最后一笔，询子墨却突然觉得心神不宁，笔势一顿，上好的软纸上立马粘上好大一滴墨迹，放下手里的毛笔，写坏的这幅字自然被丢掉，山长大人也完全没办法专心致志。想到昨日况安堂的世叔来报，说庞太师府那位三小姐正在调查李安宁的身世来历，山长大人就忍不住担心，李安宁的来历可经不住这么刨根问底。看来，倒是很有必要修一封给况叔，起码要有人遮掩一二才好！

这边安宁镇的麓山院正准备放春假，青山院的曾山长老谋深算，对某位博士自觉去青山院讲学一事总是抱持着不信任，于是非常有先见之明的提前派来了接应的管事。争取等着麓山院一放假就立马把人接走，免得夜长梦多，被某人赖掉了。

于是，春假前的某日在自家小院儿见到这几位显得很是虎背熊腰的青山院管事的时候，李钰心里那是个囧囧有神。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曾山长果然不愧是人老成精，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想去得？

近一段日子算科忙的是昏天黑地，李钰这个算科博士更是加班加点。既要担心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又要给基础比较薄弱的几个小家伙开小灶，连原本懒懒散散的性子都像是被磨平了，勤快了不少。原以为撑过这一段日子就能好好儿享受一次长长的春假，可现在却被这几个来接人的青山院管事破坏个干净。

可惜人家根本没有给小李博士拒绝的机会，非常客气的上门拜访知会了一声，几个人就老老实实的呆在了院的客舍，完全没有打扰李钰的意思。

总觉得被守株待兔的李钰郁闷的啥话都不想说，心情倒是难得和算科的孩子们一致了，越接近放假就越觉得焦躁。不过孩子们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期末大考，而小李博士是因为即将被青山院抓壮丁。

那几个管事其实刚进麓山院就被山长大人抓过去好好招待了一番，可惜人家这次是完全豁出去了。来的时候自家山长可说了，管你麓山院什么反应，就算被询山长拿刀子比着也无所谓，只要接到人把人安全带回去那就是首功一件。

山长大人自认为一向待人宽厚，对院各个学科的博士也给予了足够的尊重。倒是没有明规定只要是麓山院的博士就不能在其他院讲学，就像经论科的那两位博士一样，虽然那两位确实是接了麓山院的聘，但闲暇时也到京都的好几家私塾讲学，门人故旧之托，实在推辞不得。山长大人也能理解，并大力支持。就连每次去京都讲学时的马车都是由院提供。

只是这种情况换成李安宁，山长大人就迟疑了。倒不是不同意李钰到其他院讲学，实际上山长大人担心的是小李博士女儿身的身份。因着这一碴儿，青山院接人的管事们很是被山长大人敲打了一翻。

经过山长大人这么一顾虑，大家都以为小李博士去青山院讲学一事犯了山长大人的忌讳。说到底，青山院那位曾山长可是和自家山长大人是公认的冤家对头，而且麓山院的算科已经连续四届在院大比中败于青山院，大家伙儿都想撬开小李博士的脑袋，看看里面是哪根神经没搭对，这李博士怎么会办出这么不靠谱儿的事来？

有两个和李钰关系比较亲近的博士都曾拐弯抹角的提醒过她，可惜不知是不是说的太隐晦，人家倒像是真没听懂。就连正在养病的杨博士也听到了消息，趁着这两日病情有所缓解，特意让人把李钰请到了家里。

吩咐仆役把李钰带来滋补的药材收好，杨博士招手让李钰靠近点说话。

“咳咳......听说最近你在折腾什么期末大考？”忍不住喉咙的痒意，杨博士咳嗽的有点急，幸好只是咳了几声也就停了下来，挥手止住李钰伸过来的手，杨博士问的非常温和。

“正是。杨博士您还在吃药吗？闫大夫开的药有效果吗，要不要换个药方试试？”看着杨博士泛着青白的脸色，李钰皱起了眉，怎么感觉这病越发严重了？

“呵呵......闫大夫要是知道你质疑他的医术，怕是要亲自找你理论才是。安宁不必担心，命数天定，顺势而为吧！倒是你，听说青山院请你去讲学？”杨博士洒然而笑，看上去很是看得开。看起来老人家对自己的病倒是不怎么在意，显然更加关心的还是李钰去青山院讲学一事。

“那位曾山长都直接派人来接了，您说我还能不去吗？”李钰说起这事儿就觉得比窦娥还冤枉，不提院之间的竞争，单单是好不容易盼来的春假眼见着直接缩水三分之二就根本不能忍好不好？

“那山长大人到底是何意思？”可能是李钰脸上的委屈不愿太过明显，杨博士倒是没有再问他是否愿意，反而转过头想知道山长大人的意思。

“山长？嗯......好像既不反对也不支持，我也拿不准他的意思。只是现在骑虎难下，就算山长大人有意见，我也不能不给曾山长和青山院面子，这青山院一行怕是免不了了。”这句话李钰说的很心酸，这一趟走完，春假就基本结束了，还想休长假，怕是直接要等一年了。本来还想趁着有假期好好整理一下屋，这下可好，别说屋了，连看本的时间都没有了。

“你也不必太过担忧，山长大人其实对这种去其他院讲学的事情一向都挺支持。至于为何这次有所迟疑，怕还是因为请你讲学的是青山院的原因。再加上你又是算科博士，你现在教授的算科知识在整个华国都是独一份儿，也怪不得山长大人既不支持也不反对。不过那位曾山长倒是十分有眼光，若是再给你三年时间悉心教导子弟，下一届的算科魁首青山院怕是要让贤了！也许就是看出了这些，青山院那边才对请你去讲学如此执着吧！”

杨博士看着李钰微笑，很是感慨了一番，倒是让原本心烦的李钰定下心来。想来山长大人肯定也明白其中关节，定不会怪罪自己才是。

拜别了杨博士，李钰感觉终于松了一口气。能在这儿遇上这么一位长辈，还真是难得的福气。罢了，只要无愧于心就好，知识哪儿还有门户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