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虚空梦(第2/2 页)

三娘迅速将手抽回并放至背后，口中局促地说：“我从小尝遍奇珍异草，我想自己也许算个药人，目前看还是有点效果的。”

听三娘说得无比诚挚，沉舟心里感激大增，正要拽过三娘的手详细查看时，胸膛猛地涌入一股热流，突然又觉得天旋地转，喉咙间不断有血向上狂冒，他再次不知人事了。

重返虚空，丁生已不在。沉舟惊恐地四处寻找，却发现白茫茫的天地中，似乎只留下了他一人。

他失魂落魄地坐下，一行清泪顺脸庞无声流下，他不会轻易哭泣，自失去母亲那刻起，便突然长大了。

纵使天大的苦楚，也要咬着牙、和着血，吞咽下去。

也不知在虚空中待了多少时日，没有日升日落，一切处在停滞状态，时间在这里，便是个被遗弃的孩童。

有时，能感受到空间的微微晃动，很轻、很慢，像极了摇篮。

有时，耳畔低低传来一阵骨笛声，悦耳得如同天籁。

有时，自己口中由内而外散发出异香，心下顿时懊恼，三娘又伤害自己了。

有时，浑身燥热难耐，仿佛有条毒蛇在体内不停地游蹿、啃咬。

只有一次，他竟感受到剧烈的失重，似风一般向上腾跃。

后来，整个空间添了几丝金黄的光，给他的感受，也从荒芜、神秘，变成祥和、安宁。

终于，视线内一人影袅袅而来，他心脏剧烈跳动着，难道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生母么？

他睁大眼睛，看来人长着一张与姨母几乎一致的脸，但整体气质却截然不同。

姨母泼辣，生母温婉。

姨母说过，生母是这个世上对他最好的人，当年就算拼了命，也要将小沉舟生下。无论如何，沉舟都不能忘了她。

姨母还说过，生母的名字很好听，唤作玉儿。

玉儿眸中斟了泪，看孩儿竟长得这如此高大，目光中又多了柔和与欣喜。二人相顾无言，胜过千言万语。

“母亲！”沉舟最终跪倒在地，这一拜，他欠了太多太多年。

玉儿欣慰地将沉舟扶起，刚想说什么，突然面色一变，神色凛然道：“舟儿，你为何在这里？你不该出现的。”

沉舟此刻却像个得了糖的孩童，语气略带撒娇地说：“能在这里陪着母亲，孩儿求之不得呢！母亲，我们以后永不分离，好不好？”

玉儿闻言无比欢颜，将沉舟狠狠抱在怀里，芊芊玉手一下下抚摸其发丝，语气也带着万般不舍，道：“傻孩子，莫说胡话。我要你回去，照顾你的姨母，还有你的父亲，还有你的娘子。”

沉舟心中一惊，却见玉儿不慌不忙道：“成家了，我又岂能不知。你的娘子很好，今后莫负了她。”

沉舟郑重点头，突然想到什么，语气中带着几分小心的试探：“母亲，你不恨父亲吗？毕竟，等了她那么多年。我也找了他很多年，目的就是杀了他，好下来陪你。”

玉儿摇头，眼中带着忧虑，还带着几分倾慕、缱绻，柔声说道：“第二远之不是贪生怕死之人。爱屋及乌，我爱他这个人，自然也包括他的大义。已等这么多年，不介意再多等会儿了。你定要寻到他，帮助他，就算是为了我这个不负责的娘亲。”

沉舟不解，但依旧诚挚地点头。

玉儿将手放在沉舟面颊上，依依不舍地说道：“去吧，她在等你。”

随后，身影飞速倒退，消失不见。沉舟急匆匆追赶，却发现连母亲的一片衣角都抓不到。

“母亲！”他猛地惊呼出声，意识又重新回笼，感觉到身上说不出的难受，简直是受过炼狱里千种万种的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