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母女争执
“娘，我完成了独竹舞。”
“嗯”，孟母忙着招待食客，眼皮都未曾抬起，只说道：“去换身干衣裳来摊子上帮忙吧。”
“你刚才没看见，打雷的时候，婶子可担心你了。”
孟芜听小梅这般说，脸上露出苦笑，她何尝不知道自己亲娘的刀子嘴豆腐心。
一行人往娘娘庙里走去，打算借寺庙的客房换下衣裳，远远看到周成小跑过来。待她换好衣裳，六人在娘娘庙前的台阶上，看着霎时间就晴转的天，悠闲地吃着板栗。
“真好啊”，孟芜不禁感叹道。
“好啥啊？”
“一种感受”，她笑了笑，“完成了一件准备很久的事情，忽然觉得豁然开朗了，这个时候觉得结果好像没有那么重要了。”
“不行，必须有个好的结果”，王柱叉着腰说道：“我还想着你当了神女，到时候能给我们顺点贡品吃呢。”
“我觉得你不吃也好”，冯倩倩白了他一眼。
“你说为什么娘娘不收神童啊？”，王柱补充道：“就像我这样的，多有福气啊，带出去多有面啊！”
“庙会的时候神女姐姐要抱着娘娘的像，坐轿子到各个村子里走动的”，小梅捂着嘴，话只说了一半。
冯倩倩心领神会，给了王柱最后一击，说道：“你虽有福气，但是要多累倒几个轿夫，便不值当了。”
孟芜笑着看向身旁沉默不语的周成，悄悄把乌木哨塞到他的手心，又看了眼同样有些沉默的梁海。
梁海憋了半天，问道：“你方才在跳独竹舞的时候，可看见水下有什么东西吗？我们在岸上都闻见了很重的鱼腥气。”
“有，像是一条大鱼，很大一条”，孟芜正色道。
周成的眉头紧皱，说道：“那你不赶紧回来？”
孟芜不知作何解释，她似乎并未从水下的怪鱼中察觉到恶意，这种感觉很难言说。
周成见孟芜抿着嘴不说话，无奈摇了摇头，说道：“我知晓你很看重这次神女试炼，可是终归自己的性命最重要啊。”
“阿芜，你看那艘船上下来的，是不是徐员外？”冯倩倩眼尖，指向不远处的地方，她松了口气，气氛总算是不那么尴尬了。
“是他”，梁海点了点头。
“你看那徐盈盈都迎上去了，不是他是谁？”
“看来此次徐盈盈春风得意是有原因的，徐员外颇有家资，此事，休矣”，孟芜无奈摇了摇头，看向伙伴们，“事已至此，不如趁着今日来的人这样多，多赚些银钱吧，诸位辛苦帮忙吧，晚上请你们吃甜水和卤鸭。” “唉，不是看在你的面上啊，是看在甜水跟卤鸭的面子上”，王柱立马来了精神。
“那就按之前我们说好的，小梅跟倩倩帮忙招待，周成跟梁海帮忙往返补货，我跟王柱脸皮厚，就吆喝着拉人来小摊，摊子上忙的话我也去帮忙。”
“成”，众人异口同声说道。
到了午后，人渐渐少了起来，孟母也不得空，坐船回去准备下午要卖的东西，临走的时候嘱咐道：“今日你还像个样子，这些孩子们也都是好样的，卤水里我留了两只鸭子，你们就着甜水先吃些。”
“什么样子？我哪日不是忙里忙外的？怎么就着吃？”
“又是甜的又是咸的，消遣吃些就罢了，能当饭吃么？”孟芜拉下脸，说道：“给我三十，他们这半晌辛苦，一人五也不算贵。此处热闹，也该吃些好吃的，玩些好玩的。”
“你这讨债鬼，怎么不去抢？你娘在外面一天辛苦帮工也才六钱啊！这几个小孩子半日，你就敢一人要我五钱！”
“你盘算一下，你不给，我下午，还有明日、后日、大后日、大大后日，这祭水庙会我跟他们就不来了。”
“你到村里找那些交好叔叔婶婶帮工，这庙会上活多活杂，他们今日十肯来，却未必肯真心实意干活，都是邻里乡亲，临走了吃的吃，拿的拿，你未必抹得开脸不准，算算要多出多少银钱罢？”
“再者，他们眼见你赚的多了，眼见活重，保不准明日就要坐地起价涨到十五！”
“你若不答应他们，你倒是乐得一天换一批人毛手毛脚折腾，那与我也不相干，就怕你到时候忙得置办新鲜食材的时间都没有，夜里也不得空，忙的人仰马翻，也不顾惜身子，我爹怕是喜不自胜，暗地里盘算着给我找个温柔贤淑的后妈了。”
孟芜结结实实挨了一个巴掌，小梅、冯倩倩、王柱都不敢上来劝，她眼中没有半分畏惧，将另外半边脸也转了过去。
“那老小子倒是有那个胆子！老娘豁出性命也跟他拼了。”
“那他怎么没来？现在鲥鱼小，卖不上价，也得再等十天半个月才能长成，说去捕鱼，也没见带回来什么，谁知道他是不是跑到县城做什么了，每日他打鱼的钱都如数交你了吗？”
孟母正迟疑间，孟芜话锋一转，说道：“这些哥哥妹妹们，干活利索、不拿不顺，他们五个就算敞开吃，能顶上两个大男人么？”
孟母偷偷打量着小梅、倩倩，二人确实身量小，两个加一块都比不过一个大人，王柱这个小胖子倒是能顶一个男人，但是拉客确实是活招牌，口舌伶俐，也算勤快，那两个大小伙子干的都是力气活，吃也是应该的。
她细细盘算，确实是极为划算的，而且若是在她这里帮工赖着不给钱，几个孩子的爹娘找来，她也确实没脸。
但她转念一想，说道：“他们都是孩子，我自然不会不给，只是这庙会上手脚不干净的人多，一时被偷了可该如何？小孩子又嘴馋，若是乱买一通，吃坏了肚子，我如何跟他们爹娘交代？待到日后我亲自把工钱交给他们爹娘才稳妥。”
孟芜料到她会这般说，顺便抬出了说辞：“不成，他们是我请来的，必须现结工钱，他们小小年纪来这里帮工，像是会乱花钱的么？就算花了些，也是自食其力得来的，不偷不抢，也是应该的。”
“至于小偷嘛，他们自会小心，这里在挪水娘娘眼皮子底下，来此处的大都是渔民，一来忌讳；二来不至于贪图几个小孩子的仨瓜俩枣。倒是娘亲你，回去的路上，可得看紧钱袋子。”
孟母听罢，连忙捂紧腰间的钱袋子，一边嘴里念叨着：“上辈子造孽，生了你这个死丫头，铆足劲算计家里人，说话做事喜欢以理压人，你跟那老不死的爷爷一个德行，当初就不该生你。”
一边摸出二十五，说道：“罢了，这是他们五个上午的工钱，下午的，晚上再结清。”
“我的呢？”，知母莫若女，虽然料到她不给，孟芜还想再分说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