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慈不能掌兵的教训
南昌城里的江忠源，此时为城外不断集结的太平军而烦恼。尤其是石达开的到来，令他顿感压力倍增。
曾国藩远在湖南衡州，得到了江忠源的求救信，特地派遣罗泽南和骆遇财带了四千多人赶来支援。
江西巡抚张芾对曾国藩派来的人欢迎之至，盛情款待两个带兵将领。酒席之上，江忠源仔细打量了骆遇财一眼，看出来这个人甚是精明。再加上早前听陆弘举提起的双方恩怨，对骆遇财狠辣的行事风格也是心中有数。
“骆兄，听说令叔父又回任湖南巡抚，与曾国藩不是很和睦。你怎么倒加入了曾国藩的湘勇了？”江忠源语带调侃地问。
“江大人有所不知，下官去永州办团练虽是我叔父推荐，实是一直受曾大人的鼎力支持。”骆遇财回答。
罗泽南从旁插话:“骆老弟练团勇的本事，还是得到老曾的赞许的。号令严明，军容整肃，堪称湘勇之精锐。”
江忠源笑了笑，说道:“是驴子是马，上阵才知道。这是骆兄第一次出湖南吧？”
骆遇财尴尬地点点头:“是，是的。下官带兵资历尚浅，还请大人多多指教。”
张芾问江忠源:“老弟对石达开来打南昌有什么看法？”
江忠源认真想了想，说道:“若论攻城抢寨，没什么担心的。就怕他们穴地埋雷，炸毁城墙。”
“我已经派人从城内挖了条暗道直通城外，然后沿着城外挖一圈暗沟，等这两天完工，就灌水进沟。来多少挖地道的长毛，都要淹死在里面。”
众人一听，齐称绝妙好计。
太平军分派好了作战任务后，从凌晨开始攻城。陆弘举率部从北门攻击。
出发前，他把何永忠叫来。说道:“其实，我不希望你冒险死战，你就作我的后翼，万一我抗不住了，你来救我就行了。”
何永忠看着对方，心想:“你怕我抢你的功劳？”嘴上却说:“嗯，行的。”
陆弘举带兵抢到城下，看着前面竖起的云梯上一队队爬上去的太平军，不由自主地敬佩他们的勇猛善战。这时，他看见了城头上竖起一杆“骆”字旗，心头一震。难道是他？
在几个卫兵的跟随下，陆弘举来到一个矮坡上，用望远镜扫视城头。果然，有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上面。那人正是骆遇财，如今穿着顶戴补服，正手挥腰刀，指挥着手下攻击攀上城头的太平军。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陆弘举一摸身上，才想起来自己没有任何远程武器。他随手扯过一个太平军背的火枪，压进火药，顶上一颗子弹，然后瞄准城头的骆遇财就放。
可惜没打到。一来自己基本没用几次火枪，二来这种燧发枪，精度太差。陆弘举这番操作，只能算是解解火气。
不过，这倒惊动了骆遇财，子弹从身边呼啸而过，把他吓了一跳。虽然战场混乱看不见哪里哪里打来的枪，但明显站在这个群位置是很危险的。他一机灵，往后退了七八米，躲在了城楼柱子后面。
陆弘举一看，对方不见了，估计是藏在什么地方。他左手持盾，右手拿刀，准备亲自爬云梯了。刚冲到梯子前，被一双手死死拽住。回头一看，是李再春。
陆弘举退下来，站到一个位置相对安全的地方问他:“不是让你在营里待着保护露露嘛，这里多危险。”
李再春说道:“露露让我来保护你，还好我到得及时，不然你从上面掉下来，我们都不知道。”
“何永忠在后面呢，有什么情况他会来救我的。”
“别指望他，感觉变了个人，还是我自己盯着你更保险。”
“要你盯着？你快回去。”陆弘举坚定地推开对方。
李再春不理他:“我现在是奉了陈小姐将令来保护你，你的命令在露露面前作废。”
陆弘举差点鼻子没气歪。说道:“好吧，随你，但是我要上去杀骆遇财，你别拉我。”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看城头上，你怎么上。”李再春说完，顺手指向正在攻城的太平军。
只见城头的清脆军，不知何时，突然抬出好多大油锅，直接把滚烫的油锅向下浇。云梯上的太平军将士几乎全部掉下来，不是活活烫死，就是烫得体无完肤。
陆弘举心疼士卒，他见后面的兵将还要往上拥，赶紧命令传令兵敲锣收兵。
远处的石达开见陆弘举这边第一个撤下来，派人质询。陆弘举回答，不忍心损伤这么多士兵。
石达开亲自骑马过来，大骂陆弘举:“为将者，怎么有妇人之仁。”
陆弘举辩解:“这滚油下来，将士们被伤得太惨不忍睹，若是死了也就罢了，这烫得皮都掉了没个人样，实在于心不忍。”
石达开怒喝:“战场死伤难免，个个像你这样，我太平军能一直打天京吗？”传令，重责陆弘举二十军棍，以作惩戒。
陆弘举长这么大，还真没挨过打。就这小小二十军棍，在古代军营那是小菜一碟，但在他来讲，那是第一次尝到，真的刻骨铭心。
陈露露过来看时，陆弘举已经坐都坐不了，只能趴在行军床上。心疼得她直掉眼泪，直埋怨东王把陆弘举往火坑里推。
随军的医生熬了草药煎汤，给陆弘举敷上。然后告诉他，因为他的部队先退下来，造成其他攻城部队士气低落，因此今天的整个攻城行动停止了。翼王只打他二十下，已经算是轻微的警告了。
陆弘举叹了口气，对大家说道:“心不狠的人，真的带不了兵啊。”
这时，何永忠从外面闯了进来，先看看陆弘举的伤势怎么样。
然后，自告奋勇说道:“明天的攻城我来上吧，你好好养养。我带来的人在后面闲着，早就待不住了。”
望着对方跃跃欲试的样子，陆弘举也不好过分地拦着。他点点头:“我让再春帮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何永忠坚定地回绝道。
陆弘举摇摇头，心想:“一直把同学几个护得好好的，就怕他们出危险。可这个永忠却偏偏要强出头。随他吧。”
“你从我部下再抽二百个精壮的，凑齐一千人给你。”面对何永忠的坚持，陆弘举只能这样安排了。
何永忠点点头出去了。陈露露望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