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棋手与棋盘
到底是否真的看到了他们谢乐天并不知道,他也不甚在乎,来年他老了,想起了过去的旧友,回到墓前,这大概也足够他吹嘘很久很久了吧。
他不是一个念旧的人,但年轻时如此,老了,就未必了。
“走吧。”谢乐天只走过了一个街道,整个星球上最后一个活着的步离人就彻底的失去了生命,对谢乐天来说,杀死步离人的丰饶特性太过简单,只需要稍微附上一点点的特殊能力就足够了。
对任何一个命途行者来说,杀死步离人都不是难事,只看他们怎么认为杀死这个概念而已。
而且,步离人的特殊性真的不够强,丢到恒星上,哪怕是战首也是死路一条。
嗯,离傲骨未必,有令使战斗力的离傲骨应该可以撑住很久很久,他未必就不能逃脱了。
“我得和您说件事。”在云骑军安排狐人族的同时,浮盈找到了正在写日记的谢乐天道:“如果之后的星球我们也这么处理的话,我们的进度会非常非常慢的而且,我们带的物资,并不足够我们救下所有人。”
“你想催我加快进度?”谢乐天的语气微重,这是他故意表达自己的不满,“你应该知道,虽然我不指挥,但我才是总指挥。我有权利做出决策。”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但我想您应该也明白,现在的我们,对整个战局意味着什么。”浮盈寸步不让,这是军队大事,不可因为小事而耽搁,“我们完全可以把这些狐人族留在星球上,等战线稳定了,再进行后续的处理工作,现在一步步的处理过去,只会让战线的推进变得更加的缓慢,而且从大局方面考虑,这样根本就没办法救下更多的狐人族。”
二人的争吵自然而然的引来了狐人族和云骑军的注意力,而双方在反应过来之后,又把目光投向了对方。
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对于步离人的恨意和步离人死亡那一刻的快意,但,在对之后的决定,双方注定会因为利益而走向两条道路。
浮盈的思考不无道理,此刻,想必其他战线的将军已经开始推进,而如果谢乐天不能吸引足够的注意力的话,其他战线就需要承受更多的压力。
“全员,立刻休整回舰队。”谢乐天知道,自己得给个说法了,所以,他站起来道,“30分钟内,我要准备出发前往下一个星球。”
有人想反驳,但在其他人眼疾手快的阻拦之下,强行压了下来。
30分钟,带走百万的狐人族,基本没可能,所以,这就是默认了,不带走狐人族的决定。
浮盈稍微松了点气,他们必须要赶快前行,吸引敌方抽仇恨个,才是他们应该做的。
而谢乐天只是一个人走入了战舰内,不多时,炎韵的身影就出现在屏幕上,“这么快给我通讯,发生什么事情了?”
“有压力吗?”只计算时间的话,谢乐天就会知道,将军们已经接敌了,“还是说,你也没有遇到阻碍,直接进入了星系呢?”
“这么说的话,你也是啊。”炎韵颔首道:“我这边也一样,就近的星球撤走了军队和战舰,补给线全都给放弃了,很显然,他们不打算和我们接敌。”
“有什么想法?”这件事谢乐天说了不算,还是得问炎韵。
炎韵自然是知道谢乐天想问什么的,“继续追击,这样匆匆忙忙的撤军只会给我们留下破绽,继续追击是最正确的决策。”
“你那边的话,也得加快进度了,你才拿下第一个星系,不要因为一些小事,而耽搁了更大的目标。以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更快的拿下更多,只会减少狐人族的痛苦。”
很显然,人老成精的炎韵太清楚谢乐天这个小年轻在想什么了,他打过的战争比谢乐天走过的路还要漫长,所以战争的忌讳他都清楚该如何去规避和处理。
谢乐天不明白吗?他其实明白,他好说歹说,也是读过相当多历史的学生啊。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他谢乐天又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呢?
但,真正学会狠心,是需要过程的。
“罢了,你都这么说了,我又能说什么呢?”谢乐天别过头去道,“就这样吧,我会加快进度前进的。”
……
炎韵挂断了视频,又和其他的将军交接了一下情报和情况,最后,他留下宁将军道,“你的人,还需要不断的磨砺啊。”
“我自然是明白的。”宁将军和谢乐天的接触,又怎么会看不懂谢乐天的脆弱呢?谢乐天明白很多道理,但,真正需要他去取舍的时候,他却又犹豫不决,“他的软弱是因为他缺少真正的历练,他太过在意身后,却又不愿意止步不前,但前行,需要付出代价。”
每个成为将军的人,都会不自然的开始权衡利益和功绩。
这甚至包括腾骁那个只会武力的莽夫,因为当他们真正成为令使的那一刻,才会明白——所谓令使,也有自己无法抵达的目标。
“他总会明白的,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力量和永恒的正义,就算是星神也有自己无法触及的彼方。”炎韵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感慨道:“但,这样也好,年轻人闯一闯,总比我们这些老东西什么都做不到来得好,他的未来,一定会比我们走得更远。那个时候,就靠你了啊。”
“我明白。”当谢乐天走的太远的时候,就需要有人帮他一把了,不是帮他走得更远,而是帮他,找到回家的路。
战舰再次起航,这次,谢乐天没有坐在指挥室的中心参悟丰饶的律法,而是站在月台上,眺望着那颗逐渐变得渺小的星球,这是他第一次,在一件大事情,做出违背了内心的正确选择。
“或许有一次,我会明知道那是错误的,却还是选择了去做。”谢乐天低眉道:“说到底,还是不够强啊,这片星空之下,星神犹如棋手在争夺自己的利益,终生不过只是棋子,而我,不做棋子,我要做棋盘,做那大汉棋圣刘启手中的那张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