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六十七章 书院大比（十七）
“这位......可是李钰李博士？”曾山长视线一转，对着面露无措的小李博士笑的和蔼极了。
“诶？对，我、我就是李钰。”刚刚不还集中火力对付山长大人吗？怎么转过头居然又开始关注自己？见识过这位老先生难缠的功力，小李博士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可千万别盯上自己，招架不住啊！
“老夫久闻您的大名，简直如雷灌耳，今儿可算见着真人了！您可真是一表人才，温尔雅，一看就是位雅士。”一大波极致赞美袭来，厚脸皮小李博士也深感招架不住。况且，曾老山长，睁眼说瞎话真的好吗？明明前几场比赛我们早就碰过面，现在居然还能面不改色的说什么久闻大名？
“您真是过奖了，李钰可当不得您如此夸赞。曾山长您才是我辈之楷模，看您教出的弟子，那可是一个赛一个的优秀！”李钰一脸真诚，心里嘚瑟，自己其他方面不行，捧人还不会吗。
“哦？没想到麓山院还有向您这样明事理，有见地的博士，还真是难得懂事的年轻人。你们询山长这次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错嘛！”曾山长满脸笑呵呵，这李钰还挺会说话嘛，看来一宗的提议也不是不行，至少这个人对青山院看来是没有太大敌意，此事若真能成功，倒不失一桩美事，想到那些藏，曾山长心里就痒痒得不行，况且听说这李钰可是询子墨亲自找的算科博士，能入麓山院山长的法眼，肯定就不是庸才。不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总不能当着人面挖人墙角吧！
一把拉住还想恭维几句的李钰，询子墨挑起了眉，再让李安宁这笨蛋和这老狐狸说下去，大比结束李安宁怕就要到别人家院扎根了。
“曾山长真是言重了，李博士可当不起您如此看重，年轻人还是要谦虚谨慎为好，您说是不是？麓山院一直得您老人家照顾，真是让您太费心了。”山长大人也笑的十分真诚，半点情绪也没露。
“询山长为人真是太谦虚了，平日也就罢了，可别让孩子们跟着你有样学样，赛场上可千万不要谦虚过头了，这两年麓山院在算科上次次退让，我青山院也总觉得脸上无光啊！”曾山长满脸恳切真诚，说的只有那么中肯了，似是真的担心麓山院过度谦虚，在比赛时放水。可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老人家这是在红果果的炫耀！
挤在旁边看热闹的其他院学子和博士们都甚觉痛快。不是他们不明事理，要怪就怪麓山院太强势，哪次大比他们不是尽数包揽各科魁首，偏偏一个个还都是一副清高冷漠的样子，既不参与大家举行的会，又不与其他院的学子交流学习，除了比赛，人家平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有些闺阁小姐还安分。
麓山院上到博士，下到各科学子，言行举止都极为收敛，和另外几家著名院的学子们简直就不能比，他们低调的根本不像排名天下第一的院。和麓山院的俭朴低调一比，好多家院都莫名躺枪，被旁人斥责奢靡浪费。
那几家院的山长觉得真是冤死了，不就是马车比麓山院华丽一点、宽敞一点、数量多用一点吗，哪儿奢靡？哪儿浪费了？人好清谈，不过是举行了几次风雅会而已，大家在一起品尝美酒，吟诗作对，兴起时挥毫泼墨，怎么说也是坛佳话，哪儿就比不上一个个闷葫芦状的麓山学子了？难不成还都像询子墨那样抠门才算俭朴，简直不可理喻。比起人家麓山院背后雄厚的财力，自家几辆马车真是不够看。所以说，这才是真正的狡猾，比起有钱，谁能比得上麓山院，也不看看人家询子墨背后站着的况家。
李
钰嘴角抽搐，曾山长真是、真是太假了，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至于这么咬着不放吗？怪不得山长大人先才不让自己说话。这青山院真是嚣张，不就是在算科一项上赢了吗，至于这么见一次挤兑一次，嘚瑟！而且旁边这一个个幸灾乐祸的不用这么明显吧，麓山院又不是阶级敌人，怎么感觉旁边人全都看戏看的十分欢乐，山长大人人缘原来这么差？
干脆懒得理还在满脸笑意看热闹的众人，被激起好胜心的小李博士握拳，哼！还就不信了，自家院这偏科就治不了了，几千年的明积累难不成还比不过这科学不发达的古代！
“你们三个给我听着，不争馒头争口气，今天好好考，谁要是能把魁首给我夺下来，安宁屋里面的藏想看哪本都行，老师手里的演算典籍都可以送给他，知道吗？”斜眼看着还在和山长大人唧唧歪歪的青山院众人，小李博士故意提高了音量，哼！让你们嚣张，让你们老是挤兑山长大人，要是今天麓山院夺魁，看不气死你们，就算今天不行，自己回去再努力教三年，下次大比绝对闪瞎他们狗眼。
三个孩子都一脸紧张，但也坚定的点头，连平日最是没心没肺的小胖子都悄悄握拳，旁边的都是坏人，全部要打倒！
“看来，李博士很有信心啊，不过嘛，能不能行还要比了才能知道。”曾山长笑的十分亲切，半点也不生气，其他学科不能和麓山院比，他认了。可这算科，他麓山院要想赢，可没那么简单！别忘了，谁当了三届的万年老二！
“您说得对，结果还是要比了才知道，这马上就要进场了，大家还是给参赛的孩子们多留点空间比较好，趁着还有时间多努力努力，免得到时候输得太难看，您说是这个理不是？各位，还是请吧~~~~”李钰笑眯眯，放狠话谁还不会，真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在考场门口揪着人家不放，这不是找抽嘛！
众人被李钰这直白的送客弄得好没面子，只能讪讪的摸摸鼻子，带着自家子弟散了。还想说话的曾山长也被自家院的学子们拖走了，麓山院的五个人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怪不得其他学科的博士和学子们都不来观赛，脾气暴躁点的怕是会打起来吧，怎么有一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即视感？李钰叹气。
旁边山长大人和三个孩子正用看神奇动物一样的眼神看李钰，可惜她半点没有察觉。说了大话的小李博士此时正心虚呢，要是这次又输给了青山院，曾山长不会带着全院的人到自己面前品尝胜利的喜悦吧？想想以前听说和这两次见到的，李钰无奈的皱眉，应该非常有可能！
辰时初，所有参赛的学子已经抽取了各自的试卷进场了，天问阁外的围墙也被大比的执事们物尽其用，陆续有密封的近两千道考题被送出考场张贴在上面，里面的学子们正在努力做题，围墙外面的众人也在冥思苦想。
今日在这天问阁外，怕是整个华国会演算的人都来了，不仅有名士大儒，更多的倒是平日和数字打交道最多的账房先生，各商号的掌柜，就连户部几位知事也提前到了，很多人都随身带着纸笔和算筹，一等执事们把试题贴上去，大家就迫不及待都围了上去，专心致志的演算上了，那劲头好像比里面考试的孩子们还要积极，近两千道题呢，看这架势，不会有人全部想抄下来吧？
李钰正拉着旁边的山长大人在人堆里好奇的打量旁边一位正念念有词的老先生，见这眯着眼睛摇头晃脑，不时还掐指一算的，李钰就不明白了，这怎么这么像算命呢？做题还能掐指一算吗？
仔细一看面前墙上的两道题，李钰立马放开了先前紧拉着的山长大人，凑近了阅题。
“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
“今有垣厚五尺，两鼠对穿，大鼠日一尺，小鼠也日一尺。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问何日相逢，各穿几何”
完全忘记了旁边的山长大人，小李博士一手环胸，一手摸下巴，嘴里念念有词，眉头紧皱。山长大人还以为他正在破题，倒是站在旁边没有说话。幸好李钰嘀咕的很小声，没让山长大人听到，要不然某人就又要被收拾了。
看个题还要把古翻译成白话什么的，李钰也觉得是醉了，不过这样的题难度还好，和前一段儿教给孩子们的题比起来，难度相当，要是运气好抽到的题是这种类型，那麓山院夺魁也不是不可能，想到有可能赢，一直僵着一张脸的小李博士倒终于放松下来，看人家比赛还不觉得，自己带队参赛压力真的好大，而且麓山院这几届的算科大比关注的人多了去了，看看旁边老是对自己和山长大人指指点点的人，李钰无奈摇头，麓山院偏科这么严重，想赢回来真的好难！
“李安宁，此题何解？”山长大人的声音直接打断了小李博士对比赛的担忧，转过头看见眉心紧锁的山长大人，再看看山长所问之题，知道正确答案的李钰傲娇了，哼！原来山长大人也不是十全十美，什么都知道嘛！一看李安宁脸上得意的表情，山长大人就眯起了双眼，想都没想就伸手敲了某人一个爆栗。
“别绕弯子，快说！”
小李博士捂着头顶欲哭无泪，让自己得意一下会怎样，就许山长大人博闻广记，自己卖个关子还被暴力镇压，也给人家留点面子啊，旁边这么多人呢！不过山长大人积威已久，李钰也不敢再拿乔，一本正经的讲解起来，眼睛一转，倒记起曾在哪本古上看过的相同种类题型的解法，有一段古解答，变换一下结果，在山长面前拽上了。
“三三数之剩二，置一百四十；五五数之剩三，置六十三；七七数之剩二，置三十。并之，得二百三十三，以二百十减之，即得。”“答曰：二十三。”
可能是答案太简洁了，不仅山长大人听后皱紧了眉头，连旁边暗自留意李钰两人谈话的几位也是听着小李博士的答案冥思苦想。
见山长大人不说话，貌似一直对着那道题还在思考，李钰就纳闷儿了，难道自己算错了？不可能啊，又浏览了一遍题目，嗯？问物几何？哦......原来是这里有问题！
实际上这道题目的意思是：有一些物品，不知道有多少个，只知道将它们三个三个地数，会剩下两个；五个五个地数，会剩下三个；七个七个地数，也会剩下两个。这些物品的数量是多少个？
但如果这样按字面意思翻译，会有无数多个结果，倒是想起来《孙子算经》里面也有相同的一道题，因为这样的题一般都是求最小的那个数，李钰倒一时没注意到，只是按习惯只求最小的那个数了，难不成在这里不一样吗？
“这位先生，在下御竺楼冯万里，想向先生讨教。”没等到山长大人的质疑，旁边一直专心演算，样子十足像算命先生的那位老人家忍不住开口对李钰讨教。
李钰没想到旁边还有人在听自己炫耀答案，一时觉得很不好意思，厚脸皮的小李博士居然马上的红了脸。让回过神的山长大人觉得不敢相信。
“冯老先生言重了，讨教可不敢当，在下麓山院李钰，对演算只是有一点心得，可不敢对您指教。”除了难缠的曾山长，李钰一向对老人家都是耐心十足的，见这位老先生这么大年纪了，对数学还这么感兴趣，心里倒充满钦佩之意，这可真是活到老学到老的典范。
“原来是麓山院算科的李博士，久闻您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老朽有一事不明，还望李博士不吝赐教。”老先生一听眼前这人叫李钰，心里对这位能答出此题倒不怎么奇怪了，能在麓山院执教，这样的能力是最起码的要求。不过.....这答案，总归......
“不敢当，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虽然奇怪这人怎么认识自己，李钰也没多想，也许是先前青山院来找茬的时候听旁边人说的吧！
李钰严正以待，正经起来的小李博士还是很有魅力的。这不，一直没开口的山长大人居然全神贯注的看着他，难道是被李钰难得一见的魅力所倾倒？呵呵......在做白日梦吗？想得到挺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