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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自是旧仇相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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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无痕自是明了饶梦璃的心境,便答道:“阿雪下山办事去了,我有些担心他,便叫白衣与他一同去了。你且不必担心,况且明日无事,阿雪自有他的安排,我们也不便插手。还是早点歇息去吧。”安慰片刻,饶梦璃便回房歇息,只是这一夜,刀雪客,饶梦璃,萧无痕皆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那轮明月渐渐隐匿在层层薄雾之中,一声鸡啼飘远而孤寂。那枝头爬上的红日,将那辉光洒在每一寸土地上。驱散那深夜的凄冷。刀雪客随即起身,身旁篝火已然熄灭,只留下一缕青烟直上。洛白衣尚沉醉在梦想之中,却被刀雪客摇醒,强行睁开那惺忪睡眼,仍觉脑袋昏昏沉沉。想来也是,在这湿冷阴潮的森林间,又如何睡的安稳。“已然卯时,抓紧寻找四周是否尚有血迹。”刀雪客不等洛白衣跟上,已然窜到一旁灌木茂盛处,翻找起来。洛白衣虽对此毫不理解,但甘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他,也催动身法,在那高出的林木叶片之上寻找痕迹。

两人摸索向前,细细搜寻良久。恨不得将那一草一木,每片叶片正反两面,每颗草,每朵花,每个枝丫都要细细观察一番。不知不觉已然过去半晌,刀雪客仍毫无所获,不觉有些心烦。“老刀!”忽听闻洛白衣于不远处一棵粗壮老树的枝头上喊他,刀雪客便平地跃起,在空中连踏数步,落在洛白衣脚下的枝丫上。二人自是练武之人,又轻功不凡,故而虽为男性倒也轻盈。那树枝也是只微微弯曲。两人并肩而立,一同半蹲下来。洛白衣道:“老刀,你看这儿。”说罢,便朝那树枝靠近树干一端指去。刀雪客闻声望去,只见那树枝末端有一点深红色斑点,约莫指甲一般大小,凑到鼻头,仍能嗅到血腥气味。“这必是那青狻猊逃窜时留下的。”洛白衣推测道。“我们继续在周围搜寻一番,必能找到其他痕迹。”二人遂以此树为中心,在周围数丈仔细察看。果不其然,刀雪客又在那棵树正东方向三丈之处找到了几处血点。刀雪客道:“这必然是他逃窜的方向。”洛白衣就地蹲下,摸了摸沾了血迹的叶片,看了看东方:“那是遥叶府的方向。难道那青狻猊进了城。”“这是唯一的线索。”刀雪客道,“事不宜迟,我们要速速进入城内,一应该能获得其他线索。”二人相视一眼,便共同施展身法,来到那遥叶府前。

“前日里你等皆怕惹是生非,不让我进城好好参观一番。今日我定要好好将这遥叶府逛上一逛!”洛白衣双手叉腰笑道,却遭刀雪客白眼:“你啊,到哪都忘不了玩。别忘了,我们是来找线索的。”洛白衣也只是尴尬的笑笑,心里暗自嘀咕道:“这般寻人却好似大海捞针,何日才能找到。”二人遂进入府中。可那遥叶府人口经济皆远不如繁华富庶的庐安府,街道虽也宽阔却人烟稀少。就连叫卖的小贩亦毫无气力。飞叶飘落,满目秋色萧然之境。如此景象,实难令人想到,这该是七月盛夏之境。“不好玩,这可比庐安府差远了。”洛白衣一进入城中,兴趣顿无。两人并肩而行,街两旁皆有人频频侧目。

二人在大路之上搜寻许久,毫无所获。见太阳高悬头上,方知已然是正午是非。洛白衣已是腹中饥饿难耐,便要去寻个地方吃酒,刀雪客拗不过他,想来自昨晚到现在也是滴水未进,若是身体吃不消更不利于寻找青狻猊。二人结伴来到一家酒楼下,楼内小二便出门迎接:“二位客官里边儿请,楼上有座!”刀雪客二人随即进门道:“小二,寻个僻静点的雅间,我们不想被人打扰。”小二忙连连点头,便引二人上了楼,在一靠窗僻静的桌子坐下。楼上空无一人,倒也清净。小二边擦桌子边说道:“二位是从外地来的吧。”

刀雪客点点头道:“小哥怎知我们是从外地来的?”小二笑曰:“二位有所不知。我们这遥叶府虽大,人口却是不多。人来人往呐,也就那么点人。都是街坊四邻,我们也都认识。只是没讲过二位,所以小的妄自揣测二位是外地来的。”

刀雪客笑道:“小哥猜得不错,我们确实是外乡来的。”小二又问道:“两位可是江湖豪杰?”

“这又从何说起?”刀雪客略有警觉。小二打来一壶酒给两人满上酒水,又捧来一碟花生米:“遥叶府虽是人少,消息传得倒也算快。遥叶府外丛剑山一叶剑门的楚门主平日里也常下山来遥叶府,对我们这些升斗小民也颇有资助接济。就是我们这个酒楼啊,也是楚门主资助才能营业下去,否则早就关门啦。”

刀雪客与洛白衣相视一笑,又说道:“那想必这楚门主也算是一方豪侠了罢。”小二笑答道:“那是自然!如今一叶剑门广发英雄帖召集天下英雄共赴玉佛大会,在遥叶府已是人尽皆知。也有不少江湖人士来我们遥叶府游玩。我们这酒楼也因此沾了点光,带动了不少生意。看二位装束,所以小的估计二位也是江湖豪杰。”

“不过是行走江湖罢了,算不上甚么豪杰。”刀雪客道,“敢问小二哥,遥叶府本地除了一叶剑门可还有甚么江湖人士么。”小二正托着一盘鸡和一碟酱牛肉上来,闻言便思索一番,又干笑两声满脸苦涩的说道:“二位自是外地来的,还是不要多问的为好。二位慢用,有事在招呼小的。”“多谢小二哥了。”刀雪客抱拳道,说罢,小二便转身下楼。

“看这小二面色言谈,好像欲说还休,有所隐瞒。”刀雪客思索道。却看一旁的洛白衣一反常态,竟一言不发,只是去撕扯那只鸡直接丢进嘴里,又抓起两片酱牛肉。将那盛满酒的酒杯一饮而尽,翻个底朝天。抹了抹嘴,复又不发一言。若不是他生的英俊,这番吃相真如同个莽夫大汉一般。刀雪客不禁笑道:“瞧你这吃相,就不能用筷子么。”洛白衣摇了摇手道:“心情不好。”愈发觉得好笑:“你有何心情不好?”洛白衣满脸愁容将将酒杯放下:“没想到这遥叶府如此这般荒凉。闷,实在是闷呐。”

刀雪客便将刀柄朝洛白衣头上打去,洛白衣不曾防备忽觉头上一痛,便抬头看去:“你这老刀,打我作甚。”刀雪客笑道:“我们是来寻那青狻猊而来,有不是来观光游玩。”洛白衣虽知其理,但仍心中压抑,只是继续暴饮暴食。

“五爷,五爷,这楼上还有客人呐!五爷!”见那酒楼掌柜正忙拦着一人上楼来,却拦他不住。来人个头不高,生的奇怪,面目可憎,两撇小胡子更是显出其人狡诈。头戴束冠,穿着锦袍玉带,打扮的如同富甲一方的掌柜一般。“甚么客人,老子来你这喝酒是给你面子。今儿我五爷把你这酒楼楼上楼上都包了!银子少不得你的,其他人都给我轰出去!”那位自称五爷的人在楼上坐定,从袖中取出一锭黄金来摆在桌上,便对那掌柜道:“掌柜的,给我轰人!”掌柜的不敢拿那黄金,面露苦涩,连连摆手道:“五爷,这使不得啊。人家客人还在用餐,您这一轰人,有所不妥啊。恐怕日后,小店的生意也难做了呀。”

那人闻言,胡子眉毛气的都立了起来:“甚么生意不生意!你这掌柜忒不识好歹!”说罢,一脚踢中那掌柜小腹。掌柜乃一人,吃不住如此力道,飞出撞中那围栏,口中渗出血来。刀雪客二人忍耐不住,拍桌而起,横刀问道:“阁下与我们皆是客人,何必苦苦相逼。更何必对掌柜的下此重手!?”五爷一脚踏在椅子上道:“你们是甚么人,敢顶撞我五爷?莫不是不想在这遥叶府活下去了罢!”那人双腿大开,衣袍撩起,腰间悬的玉佩便晃动起来。阳光从窗外照进,正照到那玉佩之上,泛出些许红光,配身呈环形——原是一块赤玉环龙佩!

刀雪客目光紧锁在那玉佩之上,脑海中又泛起那一幕幕场景。那些平日里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人皆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那鲜血溅到脸上的铁腥味和温热,尚还能有所感觉。不觉之间,眼泪已是噙满泪水。再看那人身形,却是十分眼熟。刀雪客咬牙切齿道:“十年,我寻了你十年,今日,我必叫你,血,债,血,偿!”说罢断喝一声,竹刀出鞘,踢起身边长凳,丢向那五爷。五爷没料到这两人竟还敢对他出手,一个空翻飞身而起一张打出,正拍中那飞来的板凳,用内力一催,一声巨响,板凳便化作碎片四散飞开。小二闻听打斗之声,忙跑上楼来,见掌柜昏死亦不敢向前,只得伏在角落发抖,静静观看。

烟雾散开,刀雪客竹刀直指那五爷。又飞身而起,转身劈出一刀。五爷一闪身子,躲开刀锋。刀雪客一刀劈碎了先前五爷所坐的那张桌子。那五爷见势头不好,便翻身而出,飞出了窗子。四下张望了一番,撩起衣袍,便踩着那家家户户支起的窗户施展轻功逃窜而去。刀雪客亦飞身出了床,一个翻滚,停在地上。见那五爷踩着窗户欲逃离而去,便平地跃起,踏着长空追了过去。只留下洛白衣尚在恍惚之间,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到那小二见二人飞出,忙跑到掌柜身边,洛白衣听见哭喊之声,方才醒悟过来,便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丢进小二怀里,抱拳笑道:“赔你的桌椅,告辞了!”说罢,亦追出窗去。

疾步速行,健步而飞。洛白衣如同一匹白色的猎豹,又如同一片轻云飞去,外人已看不清身形。刀雪客追击那五爷,二人皆踩着窗沿而去,唯独洛白衣飞驰在房屋之上。洛白衣见已距离不远,便更催动内力,丹田之气遍走全身,复又汇聚双腿,大喝一声:“起!”便飞身而起,又在半空连做空翻,长踏一步,身形落下,一脚正踩中那五爷的头,向后一踢。借助此力,洛白衣又是一个空翻落在了五爷身前,转身截住了他的去路。五爷被当头一脚,身形踉跄,忙双手把住窗沿,身体悬在半空。前有云中豹,后有刀雪客。

那五爷自知已是难逃,便飞身下地。刀雪客二人一前一后亦跳下窗台,将他围住。

漫长的街道,此时已空无一人。只是那干燥的风卷起灰尘落叶,吹过街巷空窗,发出嗡嗡之声。令人心烦意乱。

“你二人究竟是何人?”五爷边原地打转边对峙问道:“为何对我穷追不舍?”

“青狻猊!”刀雪客的身子微微颤动,缓缓举起竹刀,“你休要再装!”青狻猊闻言也是大惊,他没想到在这儿被两个素不相识的人认出来,便眯起眼来仔细观察刀雪客:“你究竟是谁?”

洛白衣方欲动手,却被刀雪客拦下:“你且拦住他去路即可,休要插手!”

刀雪客一脚踏出,飞身而起,一刀当头斩下,青狻猊只觉一股寒气逼来。竹刀出刀极为迅猛,变幻莫测已带出残影。寒气逼人,又似有淡淡梅香。青狻猊此刻并未带有武器,只得连连躲闪。一刀横劈而来,青狻猊下腰去躲,刀身擦过面门。刀雪客一脚踏出,放在青狻猊腰腹之下,青狻猊抬脚去踢,刀雪客侧身身闪过。又用手肘打中那青狻猊的脖颈。青狻猊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向前数步,才缓缓站立。原来那青狻猊一未携带武器,二是前日夜里被楚云山刺伤,剑气入体尚未完全康复,一时难以抵挡。还没过上几招,便已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刀雪客可不管如此许多,复又将竹刀飞来,青狻猊侧身去躲,刀雪客反手持住刀柄,连忙后退,向那青狻猊头上削去。青狻猊低头躲过,转身朝刀雪客心窝里便是一掌。正打中刀雪客,刀雪客抢吃一招又不肯退缩复将竹刀挥舞回旋,收在腰间,贴近那青狻猊一刀横劈。青狻猊飞身而起,踩在刀雪客肩头欲逃离而去,洛白衣撩起衣袍飞起一脚正踏中青狻猊小腹,将他踢翻在地,又翻身落下。

青狻猊忘记还有个洛白衣在堵住他的去路,小腹阵痛恍惚之间,那竹刀已到面前。慌忙打滚躲过,竹刀劈在地上却溅起火花。青狻猊拍地而起,双腿夹住竹刀。刀雪客便将竹刀反转,脚下又一脚踢出,正踢中那青狻猊的后腰。青狻猊腹部后腰皆被踢中,丹田之气已有些散开。加之妄自催动内力,引出那体内残留的剑气。吐了一口鲜血,又用袖口抹去。啐了一口吐沫,恶狠狠地说道:“呸,老子纵横江湖,何时吃得如此大亏。你们以一敌二,算甚么英雄好汉!”

刀雪客的眼神闪烁从斗笠下射出:“你也配称英雄好汉么!”说罢一跃而起,侧身将竹刀横在身前,复又杀将而来。竹刀割破长空,耳边风声肆虐,青狻猊已有些许耳鸣。随即做出反应,俯身而下,窜到刀雪客身后,翻身而起一掌拍下。刀雪客背后中了一掌,加之先前伤势,招式虽速度不减,却渐渐凌乱起来。只是他自己身在其中,虽未察觉,而与他交手的青狻猊和那旁观的洛白衣皆看出他的招式渐乱,只是刀雪客不让他插手,洛白衣也只能干着急。刀雪客催动内力便是一刀,刀气炸开,却被青狻猊飞身躲过。刀气将路旁木桶劈成粉碎,炸起一阵惊雷之声。

青狻猊平稳落地,拍了拍身上灰尘,三人各自站立,双方对峙僵持不下。狂风顿起,刀雪客内力运转数周,带起寒风阵阵。他眼神一闪,手腕一转,竹刀杀出,刀光丛生,刀气纵横直杀向那青狻猊。谁知那青狻猊满脸奸笑,只是扎着马步站立不动,却也不躲闪,倒是令人惊讶。刀雪客此刀威力不凡,若不是有极深的内力,若是硬接一招,非死即伤。

青狻猊双手从宽大的袖口中伸出,双掌朝上叠放在腰前,内力遍走全身,那股气力自天枢穴起往那巨阙穴去,从太白穴起过百里穴往那阳池穴走,已是面呈青色,小腹紧收。待到刀气飞至面前,便将双手上抬,双掌推出,竟将刀气硬生生拨开,飞向两侧。轰然巨响之间,激起阵阵沙尘。刀气将两旁木栅栏尽数摧毁。刀雪客与洛白衣大为惊诧,呆在原地。青狻猊又一声奸笑,翻身而起大喝一声,从天而落一掌直拍在地上。全身内力便从那手掌灌入地面,耳边忽觉若连换惊雷乍起,一道道气柱冲突而起卷起漫天沙尘。刀雪客连连后退却躲闪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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